穿着暗红色官服的太医们,拎着医药箱,沉默地穿过宫道,鱼贯而入,为皇上看诊。
他们一个一个面色如死灰,整个殿内竟是一片寂静,显得异常怪异。
“皇后娘娘到——”
“大皇子到——”
嵇书勤自己撑着伞,身后的宫人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
皇后娘娘坐着步辇,居高而来,雨水未沾湿她半分。
大皇子与皇后娘娘自两侧宫道,竟是几乎同时赶来。
“勤儿,怎么穿的这般单薄?”皇后在马嬷嬷的搀扶下,走到嵇书勤身边,想去握他的手,可还没等碰到,便被嵇书勤躲过。
嵇书勤揖礼:“母后。”
两人一同向殿内走去,嵇书勤在前面行色匆匆,皇后则在后面不急不缓。
但即便嵇书勤赶过来,却也无用,皇上如今人事不省,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父皇!”嵇书勤蹲在皇上床前,几乎不敢相信。
前几日皇上还突然面色红润,声若洪钟,怎么今日就……
嵇书勤知道皇上有时身子不太康健,却怎么也不应该到这个程度啊!
一旁的太医见大皇子如此,谁都不先开口,直到大皇子逼问到他们脸上:“父皇的身子……究竟如何?”
“回大皇子,皇上他如今,情况并不,并不乐观。”
皇上脉搏虚弱,若非仔细把脉,甚至都以为……
而且脉象中,竟还隐隐有着,有着中毒的迹象,可给皇上请平安脉时却从未有过这种症状,可皇上如今这样,如果真的是中毒,那也绝非短时间发作的种类。
他们谁也不敢说。
“明明前几日时,父皇还十分康健!怎么突然便至此!”
“勤儿,你父皇他身体一直都不好,不过是怕你担忧罢了……”皇后走上前,命马嬷嬷拿来垫子为嵇书勤垫在膝下,怕他急起来身子入了寒气。
“父皇不过是有些头疾。”
“回大皇子,皇上的头疾,由来已久。”太医急忙奉上皇上的脉案。
“该如何医治?”嵇书悯翻了翻,放到一边问道。
“这……只能下重药,盼着能将皇上体内的淤堵疏通开。”
太医们脚底都打晃,皇上体内的确是存着淤堵,可这淤堵的缘由也未知,那似有似无的毒发症状,更是无从考证。
幸而大皇子并非严苛暴虐之人,并未说出:如若无法将皇上医好,便都杀了陪葬这类的话。
“那便,用药吧。”嵇书悯定音。
这是他第一次,未经任何人商定,未思考更多,便定下之事。
皇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让后妃们来侍疾吧。”皇后轻声道。
第二日,皇上病倒人事不省的消息,在朝堂上引起一阵哗然,这种压抑阴霾的氛围,从朝堂上,蔓延到整个京城,连百姓都开始惶惶不安。
陆梨阮喝了口茶,呼出一口长气:往后大概,都不会太平了。
老大夫所说的药石无医的毒发,终于是在这位九五之尊身上应验了。
皇上人事不省的几日后,京城中突然传出了流言:皇上此次,并非单单病重,而是……而是惹怒了老天!
皇上倒下那一日,天气反常,像不像去岁冬至那日,祭天之时出现的异象?
这两次,都是因为倒反天罡,遭了天责了!
因为那次的祭天,根本就不是祭天,而是换命夺寿的邪术!
皇上要将自己儿子的寿数夺走,来填补自身啊……
听闻那日皇上命所有皇子都以己身鲜血入酒祭祀,这便是此邪术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