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这般重要?属下也求不来人。宫规曾有言明,宫正级别可以请调自身以下任意之人。”
“此话不假。你虽不统领七宫之一,也是宫正一级,宫正无法调遣宫正。”
“他已经不是了。”
“——不是第二宫的宫正。昨日的事情过去以后,我觉得第四宫的宫正他无比胜任。宫统领觉得如何?”
那般心计与手段,自然是无比胜任智囊团的首领。无论是谁,都觉得这个任命无比契合。就是明卓本人都觉得他要如鱼得水,大展宏图了。看他一副羽扇纶巾的模样,可不是自诩为诸葛孔明么?
宫平冷笑连连,阴阳怪气道,“明宫正,真是好手段。”
“让您见笑了。”
“真看得清时局,抱对了大腿。”宫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住苏星河那里瞥。
“看您这话说的。宫主之位全由国师钦点。属下即使再抱谁大腿,不还是为国师效力?您这话不清不楚的,到底是说宫主怀有二心,还是说国师识人不明呢?我这人愚笨,实在不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您不如明示一下?”
这话,明处都是刺儿,暗里都是坑。宫平不善言辞,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青着脸,气结不语。
“即日起,宫统领卸任宫内统领一职,前去漠北接手那里的谍网。今日正午已过,明日一早启程。着赵宫正与路宫正一路护送至玉门关。”
苏星河见此事了结,于是点了明卓的卯,其他人都叫退了。
他看着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很久以后才道,“明宫正,好手段。”
明卓躬身行礼,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不敢。”
“可曾心想事成了?”
“属下身娇体弱的,漠北那苦寒之地,有命去,没命回来。属下还是留在歌舞升平的长安,干些费脑子的事情吧。还要多谢宫主大人成人之美。”
“去和宫平交接第二宫的事宜,然后去第四宫报道。”
“属下告退。”明卓满脸得偿所愿的笑,立刻走了。
苏星河带着薛之珩走在宫内。
薛之珩道,“这个明卓,很不简单。”
“简单也不会把我和宫平都设计了进去。”苏星河问,“昨天那个替罪羊,是你做的还是明卓?”
“我还没来得及,就看到替死鬼了。”
“果然是他。”
“此人不只心计手腕绝佳,做事也无比有魄力。对自己落井下石,然后让出第二宫的宫正之位,只为了自己金蝉脱壳,不去北狄。”
“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向来不会亏待自己。”
“在得月楼的时候我问过了,昨夜的确有马车接走了秦鱼舞。”
“所以,他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他是李甘棠的人?”
“肯定,否则不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薛之珩想了想,又道,“那个宫平刚愎自用、眼高于顶、能力不弱,却是有勇无谋。”
“以前,夜崇明是他背后的军师。现在没了这个爪牙,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不足为惧。”
“他到底是个大宗师。”
“留在宫里虎视眈眈,终究是个祸患,趁早送走。”
薛之珩也是这话。不过仍旧忧心忡忡,“可是送到北狄他不是更加如鱼得水?到时候他接手了整个北狄的谍网,我看他多半会带着我们的人,彻底背叛高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过他虽然是个北狄人,目前却不会被崔浩所用。”
崔浩,正是现在狄国国主。
薛之珩道,“他的身份有问题?”
“宫平,也姓崔。”
“怪不得。”薛之珩懂了,“也怪不得能够与夜崇明勾结。”
“这两个人与崔浩可是有国仇家恨。把宫平送回去,他肯定会给崔浩找很多麻烦。所以,北狄有他去收拾,倒是也能给我们一时半刻的喘息机会。”
“这倒也说明了国师会坐视不理的原因。”
“宫平大概也不知道国师早就明白了他的异族身份。”
“所以我才说此人,有勇无谋。”薛之珩又道,“你觉得他会去得月楼赔罪?”
“不可能。”苏星河丝毫不担心他真是去见了秦鱼舞,自己用白归一顶替一事暴露。
“听他昨天晚上的话就知道看不起女子,要他朝一个青楼女子屈膝,还不如杀了他。你既然知道,为何还那么说?”
“我在故意气他。”
两人言谈间到了第二宫的卷宗司。
薛之珩问,“你突然来第二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