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归一看着她的反应倒是看出了什么苗头,“什么我不懂,我看是你不懂自己才对。你算算一天在我面前提起阿九多少次,还说对他没什么心思,这话谁信?”
随着年关临近,白归一的身体在逐渐康复。他也如愿吃上了鹿茸烩羊肉,何首乌乳鸽汤,当归乌鸡汤,人参甲鱼汤。不过都是药膳,所以滋味有些古怪了。
吃第一口的时候就难以下咽,刚想说些什么,看到兰如令冷冰冰的眼神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在她一眼不眨的监视下,汤都要喝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天又一天,他越来越觉得夜晚难熬,倒不是身上的伤疼得无法承受,而是浑身燥热,难以入眠。好不容易辗转反侧,终于睡着了,又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来,起来的时候内衫就是一片潮湿。
除夕这天,兰如令在房间与白归一对弈。说是对弈,其实是一个人教,一个人学罢了。
白归一道,“阿九没教过你下棋吗?”
“我不让他教。”
“为什么?”
“他教的话,我与他的棋路一脉相承,弟子如何能够胜过他这个师父?正好前几日我听他说你的棋艺在他之上,所以找你比找他更合适。”
“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白归一得了赞誉很是开怀,“话说回来你就没赢过?”
“哼。”兰如令冷冷一笑,“你哥那般水平,我怎么可能赢得过他?”
“我是说他也不让着你点儿?”
“他要是有你这般觉悟就好了。”
“回头我去提点一下他。”白归一看兰如令老大不乐意的神色,颇觉无奈,“这家伙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可不。”
“那个……如令,我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兰如令抬头看他一眼,捏了捏他的脸颊,“看,红润有光泽,也比前几天有肉了。”
“可是晚上热得睡不着。”
“欲火焚身?”
“你饶了我吧。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窗户都关着呢,你又没有感染风寒,发什么烧啊?”兰如令边研究战局边随口道,“手拿来。”
白归一刚把手递给他,突然觉得鼻腔一热,就有鲜血接二连三滴落在棋盘上。他立刻仰面,一边拿手背去堵,一边起身拿了手绢来擦。
兰如令抬头看他,颇为始料未及,却神色如常,故作无谓,“没事没事。年轻人血气方刚,大补的药吃多了,流点鼻血很正常。”
饶是如此说,心里却明白,自己是可着补血养元的汤药给他喝,一个过了头,就让他身体上了邪火,不耐受了。不过她兰如令那么好面子一个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大意?
“肯定是你什么补药都胡乱熬给我吃,药性相冲,才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行。我每天给你做药膳还成恶人了呗。你去问问整个浮图塔里的人,我兰如令什么时候亲手给别人熬过药?
“我也就是看他白重九的三分薄面,想着照顾你几天。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兰如令说得白归一不说话了。她道,“过来,把这一局下完。”
白归一用水洗干净血迹,这才过来坐下慢吞吞道,“今天都除夕了,我该向你辞行了。”
“不行。身上的伤还没痊愈。”
“我都好了。”
“哪里好了?”
“那你说我哪里还没好?”
兰如令不答话了,片刻后问,“你又不回白纸门,不还是一个人过年?多清冷孤单,不如我陪你啊?”
“我看是你想要我陪你才对吧。”白归一托着下巴,一边落子,一边与她闲话家常,“其实你也可以去看看苏澜。”
“不去。就让他那个孤家寡人老死在苍梧山最好。”
“哎,那可是你亲弟,盼他点儿好行不行?”
“不是我说,就他那脾气,谁家姑娘喜欢?”
“这话不对。”
“怎么不对?”
“还是……嗯,有人喜欢的。”白归一讪讪的,断断续续道,“只是没他喜欢的才对。”
“这倒也是。”
“是吧。到底是你弟,你该对他有些信心才对。毕竟你都有人收了。”
兰如令听了这话拿棋子丢他,嗔道,“又来挤兑我。”
“哎,我说真的。”白归一垂眼,试探着问道,“你想苏澜找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