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四平八稳地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正了正神色,“殿下,你没事吧?”
“孤会有什么事?”
他嘴角微微上扬,不算是笑。至多表示心情无甚异样而已。
可她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皇后娘娘背着你,瞒着陛下和陛下的内侍官做着违法的买卖,你不担心吗?”
话音落地,见对方愣住。
她也赶紧摆摆手否认,“也不能那么说,或许就是凑巧了。”
“我总是想,母后做这些,应该也是为了我吧。”
云珂有些哑然。
就连蔺予柏说话时都是带着疑惑的,她又凭什么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且一路走来,崇慧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她多少是有了些了解的。
崇慧对权利和东宫的执着,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深。
虽然云珂不理解,但是她至少不愿自己与之伍。
可她抬眸看了看蔺予柏。
和刚才的无所谓相比,现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怅然若失。
他看着自己的手压着布帘,循循道:“母后就似这双手,能为我挡住风雨,从小到大都如此。”
“所以我一直都愿意相信,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顿了顿,“和我东宫之位。”
云珂不想看他这般欺骗自己,反问道:“究竟是你,还是东宫之位?”
“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是有差别的。”
“有什么差别?”问完,蔺予柏轻笑一声。
她很认真地看着眼前人。明知道接下来的话很残忍,但她还是想说。
因为她知道,蔺予柏不该受制于任何人。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他本该有一个快乐无忧的人生,绝不是如今这样,宁愿在众人面前带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具,也要讨好那些他觉得重要的人。
“她的儿子,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东宫之位,可以是任何人的。”
云珂心中有些却步。
但眼神始终保持着坚定,“包括,你的孩子。”
一时间,马车里静的可怕。
急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起布帘,哪怕蔺予柏已经用整支手臂去压住。
但最后,布帘还是被风连根拔起。
像是做了一个无用功,蔺予柏无措地看着被风吹到后面的布帘,迟迟没有了动作。
倒是云珂,她压根没有管布帘。
因为她相信,能遮风挡雨的从来不是这一块烂布。
她凑到蔺予柏的面前,用手拉了拉他的衣领,不让风灌进衣服里。
随后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殿下,你从小在宫中长大,应该比我清楚。能护住你的人,从来只有你自己。”
“其他人所谓的帮助和庇佑或多或少都带有目的。”
蔺予柏被她拉着衣领,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触碰到了一起。
他滚动几下喉咙,才道:“你这样说我母后,就不怕?”
“不怕。因为我知道我是为了殿下好。”
“那你呢?”
他的手压在云珂的手背上,用力握着,“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云珂笑得明媚温暖。
不答反问,“我对殿下有帮助吗?我以为我一直是个拖油瓶,需要殿下的庇佑才是呢。”
不知道为什么,蔺予柏觉得心情就在那么一瞬间,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