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举着酒爵,却目不转睛追随着这女子。
“玉儿,快来见过我兄长。”
那美人向六王及众人默默行礼,然后行到太子身边续。
她跪坐下,熟稔的为太子满上酒杯,又甚是乖顺的依偎在他肩头。
六王眼中的热忱渐渐退去,满溢出悲伤与失落。
太子一把扯下身边美人遮面的幕漓,将手中酒杯送到樱桃小嘴边,醋意满满说道——
“前番工部侍郎赵恒眼拙,还日日缠着爱妃,要为你讲故事解乏。你说孤今儿怎么罚你这狐媚的小东西?”
那美人被太子手中的烈酒呛得咳嗽连连。
叶昀松了一口气。
他佩服太子,不知道从何处寻来这与林府小姐有六七分相似的一个女子。
就算有一日皇帝追究,这位赝品美人,也足够为林玉儿挡刀。
太子嗤笑一声,看向六王,他大剌剌问道:“六哥,你是否也觉得我新得的爱妃酷似一人?”
六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呐呐应了一声“九弟。”
“这是二月前扬州知府林杜送来的养女,其名如绯。孤觉得不若叫如玉更能让人念旧。”
如玉似玉,却非那心心念念的无瑕美玉。
““昔年林大学士府中的二小姐,自幼跟在我们身边,最爱黏着殿下与王爷。可惜了,这样一位佳人,却在林府一案中香消玉殒,真是可惜可叹!”
叶昀惋惜不已。
太子举起酒杯,满饮了三大杯。“今以此酒祭奠这无双佳人。”
叶昀偷笑,这太子爷做起戏来,丝毫不输戏班子里的伶人。
克奉不断为太子斟酒。他今晚准备了子母酒壶。
太子饮下的都非烈酒,而是甘泉。
他可记得适才林娘娘娇嗔的叮嘱太子不许贪杯。若太子爷一身酒气的回暖霁殿,怕又得被那野猫儿一样的宠妃,挠得一背红痕了。
六王举袖遮掩自己面上的情绪。他难耐心中的沉郁悲痛,只能借酒浇愁。
就算赵恒所言是真,今夜太子安排这般周全,他是见不到玉儿了。若赵恒所言是假,他更不敢想……
而太子似乎饮得更多,须臾功夫,已经卧倒在美人怀中。
叶昀举杯走到六王身前,惋惜道——
“林家姑娘,真是可惜。她到底是殒命在禁军追捕的南山呢,还是香魂一缕,消逝在那日林府抄家灭族的大火中,千古谜团,无人能解。”
“王爷是聪明人,或许这世上,再无林家姑娘,才能少太多纷扰。”
叶昀话里有话,开解六王。
六王虽已酣醉,却还强撑着依旧在豪饮。而太子明明清明,却卧在美人怀里假意酣睡。可惜了这天家兄弟,皆是龙章凤姿的济世之才,因为站在对立的两端,势成水火,或者一切恩怨,不死不休。
他负手走出殿门。长安渐渐入秋,夜风送凉。虫豸在暗处“啾啾”鸣叫。
“就让我六哥怀着遗憾,不甘,悔恨,远远的离开长安吧。”太子表兄今儿说的话还历历在耳。
明日,他会依太子所言,向皇帝奏报。
丽妃身体积弱,为了配制丹药,还需天山甘泉泉眼里的活水,百岁麋鹿王的活心,还有南海的珍珠,皆需六王这位孝子亲自取来。
六王离京,长安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