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微风卷起床帏那层层叠叠的雪白纱幔。
“我们终于礼成了。”他快活的长叹一声,借着烛光看她,轻轻为她拢了下鬓边泪湿的长发。
今夜他纵横捭阖,温柔小意,用尽了所有的虔诚。
一场春风化雨,述尽多年相思。
这样淋漓畅快的感觉,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他金戈铁马,踏破了北奴王庭;还是胜利班师,迎来长安十里长街百姓的高呼;或者是殚精竭虑,最终实至名归,力压六王,被敕封为储君?
那样的荣耀,配上今日的圆满,此生才无遗憾。
“玉儿,你是我的了。”他痴痴一笑,珍重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是的,殿下。以后我是你的人了。”
玉儿强打精神,羞怯又坚定的回望太子,盈盈的大眼睛里,映着他清朗如玉的脸。
“我和我的家人,以后都仰仗殿下。”
她讨好道,又主动攀缠上去。
做了他的女人,俯仰都由他吧。
她累了。不论是想着过去的十八年岁月。
勾着他脖子,身子嵌在他怀里,柔声道,“适才梦见一只金龙调皮,一直缠着奴家。”
“梦龙入怀,应该是胎梦。”他低声在她耳边回答,说不出来满心的快活。
他们有了血脉相融的孩子,就再不会分开。
玉儿时刻不忘自己是戏中人,扬起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颤声问,“殿下,你会负我吗?会长长久久爱我吗?”
这一声问询,重重敲在他心上。怀里的女子,因为羞涩,娇艳的脸蛋,一直灼灼燃烧着。
“我只怕长长久久也爱不够你,又怎么会负了你?”
太子将她抱紧些,再紧些。
突然间捁紧的怀抱让人生疼,也让人安心。
他不该对她再持有任何怀疑,今夜,他更加前所未有的信她,爱她。满腔深情与炽热,只求能消融她内心堆积的冰雪。暖风霁月,总能春回大地·。
玉儿,我会抚平你心里的伤痕。就算你对我使些小心机,我也允许。他在心里默默起誓。把脸埋到她颈窝里。
她的肌肤散发着一股子清冽的气息,这样香,也带着冷。总有一天,会很暖很知心。
她轻轻推了两下,终于抵不过沉重的眼皮,还是蜷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直至晨光微熹,耳边传来夏红与小丫鬟低语的声音,她继续懒睡着。
四更天,克奉小声在帐外唤“主子”。
太子默默起身,立在床头。
抚过玉儿微微蹙起的眉头,手指缱绻的停留在她眉心。
这一生,她是 他青涩的心动,甜蜜又折磨的心痛,是他执着的贪念。
如今,也是让他一生徘徊的缱绻,与一辈子的圆满。
克奉伺候太子穿衣。
就见主子伸出手指,在唇上作了个禁声的动作。
太子今儿心情好,穿戴也格外快。往日这位爷,总要挑剔的在立身鎏金铜镜前照上好几遍。今日,拾掇好了,笑眯眯的就走了。
若不是今日有军情急奏需要太子亲自出面处理,他不会舍得离开玉儿半步。
迈出门槛才几步,太子又折返回来。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玉儿枕边。
双眼默默注视了她一会儿,脚下盘桓,在克奉的几次催促下,才大步离开了。
直到巳时已过,玉儿还在懒睡着。春娟心里虽痛惜她,但这样到底不像话。
“小姐,该醒了。”春娟在纱帐外轻声唤。
玉儿缓缓睁开眼,盯着帷幕,发了一会儿呆。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上,静静躺着一枚白玉双龙佩。
看上去眼熟 ,那是太子随身的东西。
“所以,我舍弃了自己,换得了你?”她抓起玉佩,轻声问道。
白玉无暇,静默不语。
隐忍,妥协,违心的狐媚讨好,换来身体带着羞耻的痛意。而心的空旷处更是野风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