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撷芳殿中,玉儿能活动的也不过一方院子和内外的两处宫殿。
她逃又逃不掉,闹又找不到太子。
想寻根白绫把自己吊起来吓唬他,却被夏红和宫人看得紧。
她神思厌厌,抱着雪白的狸猫一坐就是半日。
夏红的声音隔窗响起,“小姐,叶驸马带着玫娘小姐来给你请脉了。”
她勉强坐到菱花镜前,理了理鬓发。
玫娘说宫中丽妃一直病着,皇帝心情暴躁,动不动骂人。即便如此,叶驸马还是每日奔波,风雨无阻来为她扎针开药。叶驸马每次来给她瞧病的时候,总是借着调侃,劝和她与太子。太子一对她凶,叶驸马挡在她身前,一番出言讥讽。
“谢过叶大人恩情。”
玉儿俏立着,一身正红的宫裙,她舒展广袖,对着叶昀行了个大礼。
被上好的补品滋养着,她今日越发清爽了,阴霾驱散,整个人身轻体健。
玫娘的美柔且媚,依附于男人,更显得妩媚流光。
而玉儿呢,如璀璨的孤星,不需要谁衬托,就熠熠生辉。越是孑立,越发引人欣赏。
“使不得,这可折煞我了。为美人瞧病,也是瞧美人,还能赚太子府的黄金。”
叶驸马说话和他做的事截然相反。明明是个君子,却一嘴巴强盗逻辑。
“你如此无礼,总有一天,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句话惹恼了太子。他正迈过门槛进来,忍不住出言骂叶昀。
每次叶驸马来,太子也跟过来。碍着人多,玉儿虽不理他,却也不会和他吵闹。
太子纵然锦衣玉带,天人之姿,玉儿当他透明,瞧也不瞧上一眼。对着叶驸马却笑容温柔,满是真心感激。
“你也就是妒忌玉儿对我可比对你好多了。佳人柔弱,是用来心疼的,你黑了这张脸,看了就晦气,如何俘获佳人芳心?”叶驸马怼得太子没说话。
“你在这里,阻碍我和谈心,你回去批奏折吧。”叶驸马说的话,总让玉儿替他捏把汗。
太子黑着脸,悻悻然离开了。
等太子身影消失在门口,玉儿急切问叶昀,“你知不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他答应了为她打探,她才答应了他要乖乖瞧病。
叶驸马掏出一块手绢,示意玉儿蒙住口鼻。他指尖轻轻一弹,身边的宫娥婢女都软软睡去。
“我不知道你哥哥的下落。但是我有救你哥哥,为林府恢复清白的办法。”他看向她,目光清正,整个人严肃认真
“真的吗?你快说。”玉儿分外急切。
她被关着,憋闷惆怅,几乎快要绝望。
偏偏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爷还常常来讨嫌。她哪里有心思去执着于情爱。她日日愁着,恨着,心在血泪里浸泡着。
“只是,这个办法困难重重,你未必能做到。”
叶驸马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玫娘转过脸去,不敢看玉儿。
“你快说给我听。”玉儿几乎膝盖一软,就想朝叶昀下跪了。只要有办法救兄长和林府,她什么也不怕。
“这就要看你救林大人的决心了。”叶昀出言激她。
“我救哥哥,这是世界上最不需要考验的真心。”
玉儿郑重的敛襟一拜,一双蕴满流光的美丽眼睛,坚定又渴求的望向叶驸马。
“我连死都不怕。就算豁出去,只要兄长和亲人平安。”
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动辄将死呀活的挂在嘴上,忒不吉利。
“死,反而是这世上最轻易的放弃。就算要死,也要死的其所,死得有价值。这世上,比死更难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若能做到,反而危局可解。”
叶驸马一番大道理,玉儿听不明白,只怔怔望着他。
“你不知道外面形势,林淯城勾结北奴王的书信呈现于朝堂,朝堂震惊,天子震怒。构陷之人,这一手计策天衣无缝。你用蛮力,不过中了别人请君入瓮之计。”
“我昨日告诉太子,我得了一株仙草,练了一味奇药。这味药,服下去,可以改变一个人脑中的记忆。”叶驸马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让太子服下这味药,让他始终坚信我兄长是清白的。那他就会为我林府翻案。”
玉儿一面问,一面思索这个方法靠不靠得住。
“林小姐,这世上没有这味药。”叶驸马正色对她说。
她迷茫的看着驸马,脑子一片混沌。
“我会告诉太子,是你服了这味药。然后你和他演出一番郎情妾意,戏假情真。要想救出你哥哥,还林家清白,你需得到太子信任,让他为你出面,保住林府上下,再徐徐图之。”
见玉儿听的分外认真,叶昀为了那三千两黄金,也豁出脸皮去了。
“你要回到幼时的天真懵懂,还需委身与他,成为他的姬妾。去取悦,讨好,依顺他。”
玉儿心想,这是什么荒诞不羁的狗屁主意。这叶驸马,莫不是被太子的权势和财宝收买了?
“我做不到。我如何也难以对着一个憎恶的人去虚情假意。”她连连拒绝。
“林大人没死。我验过仵作带来的焦尸。那绝不是你哥哥。玉儿,你服药之后,我明面上虽说帮你修改记忆,但是不会改变你身份,你依旧还是林家的二小姐。你完全可以要求林家的旧仆来照顾你。这样,就可以顺势救下旧日仆人。你借回家省亲,总可以过问林府和你哥哥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叶驸马所说的好主意。玉儿心生绝望,掐得手心发白。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林府一案,必有隐情,只有韬光养晦,才能慢慢引出幕后真凶。林家落难,时也势也。皇帝如今在证据面前,被蒙蔽了双眼。皇家子嗣单薄,你近身侍奉,绝不能伤了他。上次我给太子一味神药,他舍不得用在你身上。他不过奉旨查案,对你是一片真心。你若答应我。我们就一起演这场戏。”
“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罪,你为什么要帮我?”玉儿低声问,眼泪“吧嗒”掉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