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小声开口，“妈妈，莱莱来看你了。”
说完，大滴的眼泪落下，划过鼻尖，滴滴落在裙摆上，晕出。
她寻了墓碑旁的一小块地方坐下，白皙的手臂轻轻发着抖，然后伸出抱住那覆满灰尘的墓碑。
心脏如同被人搅着，疼到无以复加。
喉间似堵了滚烫的石块，灼热的眼泪无声落下。
手臂抱得很紧，被墓碑粗砺的边缘磨出一条条红痕，姜莱浑然不觉。
记得小时候，她怕鬼、怕黑、怕坟墓。
外婆去世的早，姜莱从小没见过。
有一年，妈妈带着小姜莱去扫墓。
那时候她大概五岁，看到一个个黑乎乎的坟墓，害怕得大哭，硬是不敢走近一步。
“莱莱，这里住着的是外婆，外婆是谁你知道吗？”
小姜莱脸上挂着眼泪，点了点头，“妈妈的妈妈。”
姜玉柔温柔的笑，亲亲她的额头奖励她，“你看，那些墓碑下，睡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亲人，所以不要害怕。”
那时候的姜莱太小，还不足以理解妈妈说的话，但现在她懂了。
这里面是她的妈妈，是她唯一能抱到的地方，尽管里面只有一对妈妈的耳饰。
“妈妈，莱莱好想你……”
姜莱鼻尖通红，小声呢喃着。
六岁时候她走丢。
第二年，妈妈因为伤心过度去世。
她不敢想，在那短短的一年里，妈妈掉过多少眼泪，伤过多少心，才会让原本健康的身体不堪重负，甚至死去。
而那个让她‘失踪’的姜振丰霸占了姜家一切，老宅、公司、产业，所有所有的一切。
还接回出轨的陈婉婷和姜朵。
十年后，再回到姜家的她，只看到她们，肆无忌惮地霸占着曾经属于妈妈和她的房间。
她去找姜振丰，问妈妈的墓碑在哪里，却没得到答案。
姜莱找到外婆的墓，那一块，是姜家独立的墓园，所有姜家人死去，都会被葬在那里。
可她没有找到，没有找到妈妈的墓碑。
到后来，这成了姜振丰威胁她的理由，让她听姜朵的，下跪、认错、学狗叫。
让她乖乖去到玉山疗养院。
碾碎他她的尊严和一切。
她只想知道妈妈葬在哪里。
姜莱捂住了脸，这四年，她从来没放弃过寻找。
可谁都不知道，连一直在姜家的周姨也不知道，只说当初夫人的棺木从灵堂送走之后，是姜振丰独自处理的。
“妈妈，对不起，莱莱好没用。”
……
天彻底黑了下来，刮起了风。
姜莱勉强收拾好情绪，拿出刚买的毛巾，沾着水，一点一点开始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一遍又一遍，直到墓碑干干净净。
四周安静，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来到这里，她没打算离开，靠着墓碑小声说话，像告状的孩子。
“妈妈，我搅黄了姜朵和霍家的联姻，弄坏了姜朵的名声，可一切才刚刚开始……”
“莱莱会拿回姜家，会带你回家，回去和外婆外公在一起，妈妈，莱莱好像成了一个坏孩子。”
她的声音很小，软绵绵的，像小时候那样充满依赖。
这个世界那么大。
只有这一块地方能让姜莱彻底放松。
肆无忌惮地说着心里话。
因为妈妈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