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青冥要找的东西。 青冥将羊皮卷打开,铺在旁边的梨花木书桌上,长长的卷轴摊开,无数的阵法纹路亮起。 她只瞧了一眼,嘴角就抿起来了。 “这是放着谁呢?弄这么多禁止” 不知道何时起,青冥那独特的清朗嗓音中就多了一丝砂砾磨损的感觉,有些沧桑,有些悲凉。 虽然带着笑意,但是仍旧寒意深深,幽凉入骨。 羊皮卷铺满了一整张书桌,还垂下了许多,最底层有空间阵法的痕迹,上面的隐藏阵法很多,看不出路径。 “我竟不知,你阵法造诣居然这么好” 青冥喃喃自语,似乎有人在她身旁,无需回答,却交谈甚欢。 她猛然想起,她将熙魇带回来时正是赶上各个部落内斗情况最复杂的时候。 她没有时间照顾他,就将他交给了神殿当时值守的苍古照看。 很多时候,她回来时,熙魇已经睡下了,小小的兽,趴在锦被上,鼾声四起,香甜无比。 那时的他已经初具梦魇兽的能力,可是他的样貌却和寻常的梦魇兽不一样,太过于有攻击性,也太狰狞了些。 刚刚捡他回来时,浑身伤痕,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就剩下了一丝。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救过来,保住了那条小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吃紧,她便很少有机会回来了。 神殿就像是一个牢笼,困住他,也将她困在了外面。 心中的惦念只能在夜半时分悄悄地回来看看,孱弱的小兽化形成小小的少年,听苍古说,他常常坐在那条河边,一坐就是一日。 神殿后院有很多石雕,藏得很深,但是青冥都见过,在熙魇不知晓的时候。 仅有三次的照面,都是匆匆而过,一眼别离。 她那时想,等战事结束了,各部落稳定了,就回到神殿去,带他游历荒古,让他看看在她的治理下,盛世太平的模样。 可是,她失败了,她没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在做下那个决定前,她回去了一次,坐在他身边,亲手雕刻了那个小木牌风铃送给他。 荒古碎了,她也碎了,或许当时熙魇的心,也碎了。 “啪嗒” 泪水砸在羊皮卷上,青冥抬手,指尖抹掉模糊视线的泪珠。 抬手一个个解开上面的禁止,小心,忐忑。 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其实她知道。 完整的空间阵法呈现在眼前,一个很普通的用作储物空间的阵法入口。 不同的是,储物戒的阵法入口很小,只能探手取物,这个阵法很大,可供人身完整出入。 青冥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羊皮卷上的光芒一闪,另一处虚无空间里便出现了她黑色的身影。 眨眼适应了一下幽黑色的环境,神识感知,不过和书房差不多大的一处地方。 角落里摆放着几颗照明用的夜明珠,中间放着几排架子,书,全部都是书。 青冥有些意外,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翻看内容。 禁术。 下一本,依然是禁术。 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继续翻看,每一本都是,全部都是,整个空间里所有的书籍都是禁术。 她脚步一顿,钉在原地,猛然想起意言酌曾经困锁幽冥之力的办法。 那办法极其霸道,在青玄大陆不算是正派术法。 她忽然明悟,意言酌恐怕就是从这些书里得到了那个办法,就从刚刚她随便翻看的书籍里,就有另外能够拯救他,但是更为阴邪的路子。 但是他明知道,却没有用,青冥不知道,他当时面对这个决策挣扎了多久。 而将这个东西锁在这,将自己的命和前途,都锁在这,又用了多久。 青冥轻轻地放下手里的书,肩膀依靠在架子上,一本一本扫过去。 “意言酌啊你终究还是像他” 青冥想起他救起熙魇时的场景,他虽小,但是实力不弱,只是因为那副样子,不纯正的血脉,就被家族抛弃。 送到了奴隶位面,美其名曰是历练,其实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里的“人”啊,生来冷漠,没有绝对的实力,或者是利用价值,就是要被放弃的。 熙魇当时就被丢在路边,那些小孩子不懂事,觉得他长相奇怪,将他当成是怪物打杀。 他反抗显出原身,想将那些人吓走。 却遭遇了那个位面实力强大的人类修士的集体追杀,那等身份尊贵的人,差点就死在了那个世界瞧不起奴隶的手里。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羞辱呢? 可即便是那样,熙魇也没有伤及一人性命。 她永远都记得他说,“他们只是怕我” 稚嫩的童声深深震撼着青冥灵魂,她将他带回去,建立了伊甸园一样的神殿。 她将善良的他保护在里面,从此记得他的话,“他们只是怕我” 青冥仁慈了,身为主神的她,本不该对黑影仁慈,暗算,各部落之间被她暗中挑拨得支离破碎。 等她发现的时候,灭族之势已经无法挽回,唯有破釜沉舟,才能打碎现有局面,从新建立起新的规则。 她亲自肢解肉体,挖神格,割裂荒古,分散位面,困锁黑影。 她对自己狠,对敌人狠,对世人狠,却唯独将偏爱给了熙魇。 熙,光明,和乐。 这是她给他的名字。 她希望熙魇的一生都生活在光明里,即便他是行走于黑夜里的梦魇兽。 荒古变小,她只留下了些兽族,还有苍古照顾他,当时的人族亲和兽族,她便留了一道神念,允许他们的后辈偶尔出现。 就当是他的玩伴了。 “铛——” 单薄的架子承受不住青冥的全力倚靠,在即将倒下时,被她一手拉了回来。 摇晃中,一本书掉落在地上。 青冥弯腰捡起,三个字映入眼帘,“骨神器” 这三
个字像是一把羽箭,穿透了她的心脏,在血脉湍急处折断。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承受不住,向前踉跄了一步。 青冥抬手扶住额头,缓缓神,站稳。 过了半晌也没有缓解,只能顺着架子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