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止不住地发抖,“你是故意的吗?季存,你是在报复我吗?我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季存撇过脸去,他的声音故作冷静,可是转过去的脖颈上却有着一跳一跳的青筋。
我想,季存,你也会忍耐吗?忍耐什么呢?忍耐我们这么多年,彼此都放不下的尊严吗?
我的手垂在两侧,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只剩下嘴巴还在喃喃着,“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承认呢……季存,口是心非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非要和你在一起。”季存喉结上下动了动,“商绾,我爱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不爱她……”我想要缩成一团,却被他抓住手,我无意识地说着,“你只是爱那个影子和自己而已。”
真的爱慕暖,又怎么能容忍我靠近你。若是因为寂寞而挽留我,又为什么要对我施以援手。
季存,你爱的只是那个当初执着的自己的……影子罢了。
“你明明舍不得我……”我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用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喊着,借着酒意将一腔心血系数挥发耗尽,“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不要做无所谓的妄想。”季存的声音击碎了我最后的一丁点念想,他对我说,“商绾,我们之间只是皮肉交易而已,你爱上我?不可能的,你只是喝多了而已,我会当你没说过,酒醒了就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我瞳仁涣散了,直愣愣靠在墙壁上,感觉身体僵硬得就像一堵墙,冰冷又无法动弹。
他内心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吗?
打破这个气氛的,是有人从门口一脚踹进来,力道大得我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紧跟着有一道身影破门而入,我抬头一瞬间,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黄钦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来给我,我呆住,见他皱眉,“怎么回事?”
季存惊呆了。
那一刻,他像是傻了一样,就这么看着我在眼前,分秒之间被别的男人拥入怀中,像是得到了庇护所一样,蜷缩得像个孩童。
这样的状态,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季存喉间干哑,“你干什么!”
“这话我问你才对。”黄钦看向季存,“在干什么?商绾怎么哭了?”
季存被黄钦的质问问得一时半会居然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他对这个男人的敌意——他看不爽黄钦,觉得他碍眼得不得了!
脑子里不受控制掠过一句话,他什么东西,也敢碰商绾!
黄钦像一个我的长辈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如同亲人一般将手贴在我的额头,“你是生病了吗?”
我颤抖着手打掉他,“没有……”
季存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黄钦扶住我,“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没说话,这一刻,我将头靠在黄钦的胸口,竟觉得无比的安心。
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和黄钦从来没有距离感,见面第一眼就会觉得,这个人,是自己人。
季存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们要走了,他忽然喊我,“商绾。”
声音那么低那么哑。
我没再停顿,头也不回地走,哪怕身后爆炸声响起,也不肯回头看。
“商绾!”不知道为什么,季存剧烈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和黄钦徒然一惊,说好了不看的,不受控制又回头去看。
季存的眼里到底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呢?明明那么多次叫我滚了,我滚了,他却不肯放我走。
“你跟他?”季存伸手指着黄钦,“你跟他?”
“我跟谁都和你无关。”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我红着眼冲季存喊了回去,“关你什么事啊!不是你叫我滚吗!”
“你敢走一个试试!”季存口不择言,冲我嘶吼,“你现在跟黄钦走了,咱俩就绝交!一辈子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
“正合我意!”我死死抓着黄钦,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是,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后悔我跟你姓!”季存歇斯底里,像是情绪失控一样,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弄死我,他暴怒的样子我看过,可是这样像个孩童一样撕心裂肺的样子我从没看过。
他说,“滚啊!滚远点!有本事别他妈像条狗一样来舔我!你能活到今天谁把你养着的!白眼狼!”
我无法忍受了,转身像是逃命一样大步走,季存每说一个滚字,我就晃一晃,如同被一并利剑从背后整个凿穿了一般。
若是语言能伤人,我相信我现在一定已经千疮百孔。
季存……给我们彼此……留点儿情面吧……
“滚啊!”季存的声音还在传过来,“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你不如养条狗!我季存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要你一个二手货用过的还倒贴我的廉价女人?你当你什么东西——”
直到整个走廊都空荡荡,他忽然间踉跄了一步,退到了墙壁上。
意识到了四下无人,意识到了自己身边空无一物。
“有本事……”季存声音哆嗦了一下,和刚才的嘶吼截然不同,像是冒着颤抽着血,他说,“有本事滚了……别回来啊……”
别……
回来啊……
所有的一切偃旗息鼓,他靠在墙壁上,无力地垂下肩膀。
不,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不该难过的,斩断这种混乱的关系,他应该庆幸才对。
最后的最后,男人伸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脸。
指缝中,依稀可见猩红的眼睛。
……
黄钦送我回家,我没说话,他叹了口气,“唉……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我抽泣说,“我不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