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也是打破脑袋想把自己小孩往里塞。
我和季存就考到了弘川学府,那一年私立南高的录取分数比弘川学府高了零点五分,就是这零点五分,让我和钟让拉开了距离。
钟让以优越的成绩进入了私立南高,高二成为了学生会长,听说在学校里一呼百应。
就跟季存在我们学校一样。
两所高中一直都互相竞争,自然而然两所高中的学生会长也是互相竞争,季存看上了南高的慕暖,钟让和弘川的陆曼谈恋爱,用我们当年的话来说就是互相文化输出,不过——这些竞争里,都没有我的戏份。
我就是一小粉丝,每次在钟让来我们学校交流学术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看。
季存把我拉进了学生会做文艺部部长,于是每次联欢晚会我都能和钟让见面,看见他意气风发的眉目,我偶尔也会想着,就这么在暗地里看着他,也挺好的。
只是这样的暗恋,在高二的时候一次两所学校联名的校运会上……被打破了。
我的情书被钟让当着所有人面的大声朗读而出,虽然他没有捅破是谁送的,只是读了一遍内容。但是这已经足够耻辱,我听见耳边有人耻笑,说肉麻,说矫情,说不要脸,每一句评论都能压垮我。
我哭了。
在离开那个教室以后,躲在操场升旗台下的角落里哭。
后来有人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见升旗台上有个少年逆光站着,风吹来,斑驳的树影罩在他脸上,他眉眼桀骜地盯着我,“哟,在这伤心呢?”
我擦了一把眼泪,“关你什么事。”
“一会要拉拉队比拼了,文艺部部长。”
季存直接从升旗台上跳下来,在我眼前干脆利落地翻身而下,落地的瞬间扑起些许尘土。
他说,“喂,慕暖在对面啦啦队里,你可别被她比下去,那我怎么追她,面子都挂不住。”
我气急了,“我不干了,我撂担子了!”
“被钟让说两句就撂担子啊。”
季存上前,似乎对于我的难过熟视无睹,他将我逼近角落里,“那以后还有更苦的呢,你是不是不要做人了?”
以后还有更苦的呢。
穿越冗长的回忆,这双眼睛此时此刻就如同当年,他注视着我,和过往那些岁月里的季存一模一样。
季存从没吃过苦头,他比常人有钱,也比常人聪明,那份桀骜的戾气从未被打磨过,愈发地嚣张跋扈。
他盯着我说,“我和钟让,令你想起了高中?”
我点点头,“刚才你们眼神对视的时候,有那么点儿像。”
“挺会往你脸上贴金的。”
季存弹了弹我的脑门,力道不小,我捂着额头嘶了一声,“干什么!”
“让你从回忆里清醒一下。”
季存对我说,“我和钟让都已经不是高中时候的那个傻小子了。”
这话让我恍惚了一下,随后我低头轻声说,“我也不是高中时候的那个富家千金了。”
世事无常。
季存倒是拿起一边陈婼之前带来的水果礼盒,直接开始剥了一只香蕉,旁若无人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后对我说,“行李呢?”
我说,“都……在吴默车里。”
“车子烧坏了。”
季存干脆利落地回答我,可能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那估计,你这些衣服怕是没有了。”
化妆品,名贵的衣服,还有很多我平时生活需要的小物品,都怕是烧成了灰。
除了我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手机和钱包,行李箱里的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
那些保留着我我两年前的痕迹的东西,终于也彻底被抹消了。
我觉得有点心痛,不仅仅是贵重物品没了,更觉得……两年前的商绾也没了。所有的一切终于被一场车祸摧毁了,我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一个孤零零存在于现在的,没有过去的空壳。
季存道,“怎么表情跟死了丈夫守活寡似的?不是给你钱了吗,翻着倍买回来不就好了。”
我抓紧了床单没说话,后来抬头,视线盯住季存的脸,“是慕暖造成的这一切……你没有任何想对我解释的吗?”
季存拿着香蕉一怔,随后扯了扯嘴角道,“你想我怎么做?是你自己想要得到慕暖的黑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商绾,你还是命大,要不然没准现在都死了,还能这样狼心狗肺跟我算账?”
狼心狗肺,我狼心狗肺?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随后道,“那你还不是想跟我用各自的把柄交换条件么?我们俩没什么区别。”
他用高额的违约金来堵住我的嘴,好让我不把慕暖当众打人的黑料爆出去,然后再花高价买下小月亮那边的慕暖怀孕的消息,为了一个慕暖——季存还真是舍得下血本,无所不用其极。
季存没多说别的,隔了好久才道,“或许是吧。都挺不要脸的。”
他居然还承认了。
我闭上眼睛。
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季存继续道,“等你腿好了就赶紧回来上班,老子不想再新招一个没能耐的助理。”
这话说得我多有能耐似的,我说,“你分明是没找到下一个接盘侠。”
季存眉梢一挑,“是啊,我脾气差,圈子里的人都怕我。”
“你还知道你脾气差……”
“你们关系挺好的?”
钟让在外面解决完了事情,随后拿着手机走进来,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们一眼。
我浑身像是打了个哆嗦,一下子从床上卧起,不知道在心虚解释什么,对着钟让道,“没有,就是在和季存说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