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犹见他听进心里去了,也不再多说。
‘丽都’建在寸金寸土的繁华地段,需要乘坐公共汽车,转乘两趟才能到。而祁俞白工作的赌场也在那条街里,他们乘坐同一辆车。
民国的公共汽车的车型不长,座位也不多,车票比黄包车便宜,一人5块,超过五站就需要多补车票。
一上车她被挤到了车后段,作为海城多数人乘坐的交通工具,每个时段车里都很拥挤。
“这里有座位。”同她一起上车的祁俞白忽然侧头对她说道。
隔着人肉墙,她勉强看见他已经坐到座位,旁边位置空着。在空座旁边的人想坐过去,被祁俞白险些掰断手腕。
一声短促惨叫结束,无人敢过去抢占。
姜犹侧身挤了过去,一口气还没喘过去,公共汽车一个急刹车,没有支撑,半个人都要飞起来。还好祁俞白及时握住了她的手,拽回座位上。
“谢谢……”她长吐了口气,被挤得头晕眼花,再加上车子摇摇晃晃,频繁刹车加速,中午吃的饭都要翻涌出来。
祁俞白递给她一个橘子。
“吃点会好一些。”
不比姜犹,祁俞白很早就在这里,每天乘坐公共汽车去工作的地点,没有一次不拥挤的。他早已习惯,还能凭借坐到座位的路人神情动作,判断他们什么时候下车,坐到位置。
橘子伸到面前,淡淡橘香味挥散汽车里混杂、不太好闻的气味,钻入她的鼻腔。
在海城水果很贵,不过橘子价格亲民实惠,为了补充维生素,拮据的家庭会选择橘子。
姜犹接过橘子,剥开外皮,将一半橘子给了他。
“我们一起吃。”她笑着道。
车子行驶不停,靠着车窗边坐,一缕淡薄的阳光落入她浅褐色眼眸里,眼线弧度微弯,漾着熠熠笑意。
祁俞白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别开眼,伸手接过。
“好。”
……
到达‘丽都’舞厅时,时间来到五点五十五分。
与祁俞白告别之后,姜犹正要往里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犹。”
姜犹回头看见郑鹜站在舞厅右侧栽种的一棵梧桐树下,不知站了多久,肩膀落了一片枯黄的梧桐叶。
郑鹜走了过来,左手拎着一袋东西,向来冷漠的眉眼多了一分沉戾,脸色臭得要命,仿佛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长腿一伸,停在她面前。
男人深邃的漆眸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张口就是一句质问:“送你来的人是谁?”
姜犹看了眼屹立在不远处的钟塔楼,五十八分了,还剩两分钟她就要迟到。
“我还有急事,先不跟你说了。”
匆匆告别完,她大步就往舞厅里走。
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紧紧攥住。回头便对上男人沉得滴水的寒眸,第一次见面被他发现跟踪都没有此刻这般吓人,像要去杀人一样。
“你男朋友挺开明,让你来这种地方工作。”
姜犹听着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