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一步步走上来，越来越近。姜犹透过楼梯缝隙，看见一道黑影，落入她耳畔里的是，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黏腻拖拽的声响。
随着黑影走动，她也看清了后面拖拽的东西，正是一个被掏空肚子、脑袋磕在坚硬阶梯上爆出白浆的死人。
姜犹：“？”
说不害怕是假的，看见死人，正常人都会吓到。但她心底更多的是看看这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意识地转动手腕，她站起身打算打一架时，楼上忽然走来一人，攥住她的手腕，就往楼上跑。
‘砰’
房门阖上。
屋里只点了蜡烛，透着昏黄的光线，她看见木门后贴满了符纸，层层叠叠，熟悉的燃香气味钻入她的鼻腔里。
捂着她嘴巴的手心柔软温热，离得近那人垂落的一小截发梢扫过她的耳朵，带来丝丝痒意。
待门外沉重脚步声远去，那人才松开了手。
姜犹一回头，看见一张惊为天人的姝丽容颜，不显女色，眉眼清隽精致，瞳仁纯黑，皮肤白得像是洒了一层白霜，而他唇色却似寒雪树梢绽放的一抹红梅。
她觉得这张脸熟悉，又觉得陌生。
没等她询问，面前少年避开了她目光，又从口袋拿出小本子，写了写字，递到她面前。
姜犹看了许久，随即摇摇头，一脸老实地回答：“我不认识字。”
妈妈说明天她去了鑫宁中学就能学字。
少年只有伸手比划起来，喉咙溢出啊啊的轻微音节。
姜犹勉强看懂他比划了什么，指着门外说：“你说外面很危险？让我不要出去？”
少年能看懂唇语，见状用力点了点头，黑发浓顺松软，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摇晃。
姜犹见他始终没开口说话，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住在楼上的算命一家，就是把店开在一楼里，被她妈咒骂的装神弄鬼的一家人。
一家人总共就两人，寡妇神婆，和她的哑巴儿子。
事实上，除了她妈全然不信，这片旧城区，有不少人信这个寡妇神婆。听闻她会通灵，又听闻她超度鬼怪……反正说得她神乎其技。
“谢谢你。”姜犹并未因为他哑巴，就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她自己也是跛脚，和人家差不多。只是觉得外面那只鬼不是她的对手，再说逃跑也不是她的性子。
她道完谢又说：“下次不用救我。”
白天见到的鬼魂并不伤人，只是经过它们身边会感到阴凉。但今晚见到那只不一样，阴气挺重，她想知道那只鬼为什么杀人。
垂额的少年忽而抬眼，惊愕地看向她。
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找死。
姜犹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反正信心满满，两手握拳，说道：“我很强的。”
得到的是少年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姜犹并没生气，知道他是好心。准备走了，抬手向他摆了摆告别：“我叫姜犹，再见。”
少年指了指自己，又摁着声带位置，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林、江、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