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城中村有好几户人家饲养鸡鸭,天微微亮,响彻云霄的公鸡打鸣声扰得一屋子人苏醒。
包括姜犹。
睡前都阵阵刺痛的脑袋,一夜过后,彻底退热。右手的伤口除了些许疼,便是丝丝缕缕的痒。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正值酷夏,屋外清早的风都带着热意。
窗户帘子将外面的光线遮得严实,没开空调,屋内反而弥漫着一阵阴冷。
洗漱完,下了楼。不止她,已有十多个人围着桌边,抱怨昨晚发生的事。
“屋子一点也不隔音,半夜我都听到有人在吃东西。”
咀嚼声如跗骨之蛆,三百六十度环绕在他的耳边,怎么堵耳朵都能听到,吵得要命。
“我没听到吃东西声音,倒是没想到,这里晚上的温度会跟冬天一样,我盖三床被子都冷。”说着那人打了个喷嚏,冻得现在都止不住哆嗦。
都没睡好,眼下一片青黑,满脸困倦。
除了姜犹。
她状态比昨晚好太多,盛了一碗煮面吃。这边丧葬习俗,清早每人都得吃一碗清汤面。她闻到面条香味,忍不住吞咽口水。
食欲好了许多,她一早吃了三碗面。才吃第一碗的刘老三媳妇见她喜欢,说道:“后厨还有,小师傅可以去盛。”
经过这一夜,刘老三发青的面色转好,半夜还喊她起来端水喝。
姜犹摆摆手,表示已经饱了。
端着空碗接了生米,打算等林同学吃完饭,再陪同他们去将遗体送火葬场。
没注意到刘老三媳妇跟在她的身后,等她发现时,刘老三媳妇面色苍白,心惊胆战地问:“小师傅,您这是……?”
葬礼人多,姜犹明白自己藏不住,老实回答:“这是我丈夫,死得太早,我每天要给他送饭。”
刘老三媳妇当听到是她丈夫时,惊骇的神色缓和了些,不再打扰她:“好,那小师傅您继续,我在旁边等你。”
刘家老大在国外,老二置身事外,其他儿女也不愿意操持葬礼。只剩刘老三媳妇,一大早起来管这管那,忙得像个陀螺。
……
姜犹送完饭,搭乘装运尸体的车子,赶往火葬场。
刘老的大儿子姗姗来迟,赶上这趟车。刘奶所有子女都在,车子分了好几辆。
明明清早天气极好,晴朗无云。但当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时,整个天色都变了,变得阴沉黯淡,犹如沉重大石头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条乡路窄小,只供一辆车行驶,以至于每逢过节都堵车。再加上附近工地很多,时常有大货车经过,行驶的车子总会停几分钟。
“什么垃圾地方,连网都没有。”
分在一辆车里,坐在后座二十几岁,最受刘奶刘老宠爱的小儿子,一路上怨声载道。
姜犹坐在前面,原本打算休憩几分钟,被他接连吵醒,只好抬眼看向车窗外。
刘老幺手机没了网玩不了游戏,成了块板砖。目光转了转,落在她的身上,凑到座椅右侧,自然熟地跟她打招呼。
“诶,小道士,昨晚是你救我三哥的吧。你是不是能看见鬼?”
年轻人总是胆大妄为,尤其喜欢作死。对于未知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他声音响亮,落在她耳边有些吵闹。
姜犹眉头微蹙,斜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刘老幺见状,也没恼怒。而是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她,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这些钱够吗?反正还要好久才到火葬场,小道士,你就告诉我嘛。”
全身家产加起来只有一万一百的姜犹想把他嘴巴堵起来的想法荡然无存,眼睛盯着那叠钱。
半晌她接过钱,面不改色地纠正:“别叫我小道士,我只是一家纸扎店的老板。”
刘老幺脑袋点了点:“行,老板。”
姜犹这才回答道:“能。”
她视线扫过车窗外,乡路旁边坟墓多,游魂也多。抬手一指,指着车外掠过的坟,说道:“那边很多鬼。”
刘老幺什么也看不见,眼珠子都瞪直了,揉了揉又酸又涩的眼,“没有啊。”
话落,眼皮忽然被人点了冰冷、类似水的液体,一阵灼烧刺痛瞬间在眼睛蔓延。
“卧槽,好痛。”
等他缓了十几秒,勉强睁开眼时,一张灰白的脸映入眼帘,那人整张脸贴着车窗,没有瞳仁、只剩眼白的眼与他对视,更惊悚的是,那是一个悬在半空的头颅,断裂的血管经络随风飘动。
“啊啊啊!!!”
这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吓得驾车的司机险些开入沟里。
还是姜犹先一步用纸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