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沧浪连忙道:“我与剑族子民,早就不恨你了……”
皇朝雪微微点头,又看向秦:“师兄……”
秦含泪哽咽道:“往后,我会收你的孩子为义子义女,亲自教导。”
皇朝雪感激一笑,又看向秦勋,道:“钜子,欲成太平之幸福,必承太平之痛楚。我也是墨家一员,你不能让奋战牺牲的众人失望……”
闻言,秦勋握紧皇朝雪的手,将他抱在怀里,一字一顿道:“我答应你便是,从此我将视楚仪为亲妹,你们孩子便是我的侄子外甥……”
皇朝雪终于满足,注视着秦勋,满怀不舍,在秦勋怀里合上双眼。
这一刻,他只感到如释重负。
“钜子,只愿来生,人世烽火已靖平,你我能是兄弟,无有恩仇。”
一代传奇,侠之大者,刀皇剑尊,撒手人寰。
今日敦煌,万家灯火,飞雪连天,昼夜无休。
石窟内,高僧乐尊盘膝坐在壁画前,轻敲木鱼,若有所感,终是不忍,失声悲叹。
“那一日,先是钜子辞别小僧,数月之后,便是刀皇剑尊来访,却是一样的辞别之语。”
“吾道不孤,义无反顾。”
“哀哉,痛哉。”
得道高僧感念二人决心,终年为二人诵念佛经,普渡苍生。
吐蕃人有雪山信仰,雪是圣洁的存在。
满天飞雪,有些许轻轻雪花飘进石窟,侵染这满地佛光。
就近的佛寺传来清绝钟声,似是与这满天飞雪诀别。
石窟的壁上,是多年来皇朝雪与秦勋联手,用心绘制。
诸多飞天,美轮美奂。
尤其是皇朝雪与钜子联手绘制的第一幅,更是叹为观止。
正如巴蜀侠女依楚翩翩起舞,如谪落人世的飞仙,眉眼带笑。
壁上那微笑的面容,也是她。
他们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此,永垂不朽。
逼退阿喀琉斯之后,秦和剑沧浪立即带队护送秦勋和村民,返回当地郡城。
路上秦勋才得知,吴王与天日教联军发起突袭,南方接连失守。
失去皇朝雪的秦勋,望着两具分别装有皇朝雪和梁亭遗体的棺椁,失魂落魄。
皇朝雪与依楚等人舍命救他,他这条命,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但活着是如此的煎熬。
回到郡城之后,剑沧浪安慰秦勋:“钜子节哀顺变,早日殄灭邪众,肃清吴王,方能告慰刀皇剑尊等人在天之灵!”
秦勋郑重点头,打起精神,道:“我也明白,你心里仍有诸多疑问,直说无妨。”
剑沧浪与秦对视一眼,见对方点头,也不再迟疑,道:“我想了解,当年我姐死亡的具体真相,至少要给家里一个交代……”
秦勋苦笑道:“我说的,你能信么?”
剑沧浪点头道:“这么多人能为了你奋不顾身,我有不信的理由么?”
秦勋一怔,叹息片刻,娓娓道来……
月色朦胧,剑沧浪也无奈感慨。
“当年我姐突然送来一封家书,说要保护钜子,我们全家都傻眼了。原来,当年之事如此曲折。我姐竟然用自己一命,解了刀皇剑尊与你的血海深仇……”
秦勋不禁怆然:“我这一生亏欠的人太多,每每觉得自己该如释重负之时,又总是再添牺牲……”
剑沧浪连忙握紧了他的手,严肃道:“那你可要好好活着,把我姐和刀皇剑尊他们的那一份,一并活下去啊!刀皇剑尊的遗腹子还等着你教育,遗孀不能没有你和秦叔叔的庇护。”
“教育?我怎敢再教育他人呢。”秦勋失魂落魄。
秦终于开口了:“钜子,你的悲痛和愧疚,我完全可以感同身受!但你要清楚,他们都是有志之士,为何奋不顾身?难道不是因为与你志同道合,希望能让你更好地为苍生谋福?你若就此消沉,他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那阿喀琉斯,还在逍遥法外!”
秦勋努力平复心情,郑重点头:“是,我会全力以赴,为众人报仇雪恨……”
随着邢风的南方郡城接连失守,叛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北方腹地。
在马车的护送下,秦勋终于安全回到大楚京城,与邢风相会。
久别重逢,邢风并未有任何喜悦,一见面便握紧了秦勋的手,叹道:“辛苦你们了!”
早在秦勋回来之前,他就提前接收了将士们送来的皇朝雪的讣告。
秦勋急问道:“大周那边,如何了?”
女帝夏侯蕙道:“武王御驾亲征,正在派遣精锐,尽快驰援京城,很快便能两国一统。”
“什么?”秦勋吃了一惊,嗫嚅道,“我一再告诫,武王不可以身犯险……”
邢风安慰道:“他既然执意南下,想必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必担忧!眼下叛军猖獗,我军战斗力本就有限,又被迫清洗世家,如今难以抵抗。我正在召集东西各地军队勤王,李将军亲自领兵南下迎敌,但只怕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