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萨缪尔的伪装盔甲，窥探到内心的惶恐与不安，这让萨缪尔如坐针毡。
“我认为，你不敢说实话。”
“如果我作证的话，我指证米格尔－阿迪亚斯（miguel－atias）在监狱里指使他的下属完成这起谋杀，你们能够为她做什么。”
也许……有戏？
轰！
“贝丝，她都看到了，对吧？”
这件事，决定权不在他这儿；不过，柯克注意到了，当萨缪尔提起米格尔－阿迪亚斯的时候，瑞凡情绪波动。
“但是，为什么不呢？”
其实，柯克在观察，细细地观察萨缪尔的所有反应，包括眼神、包括动作、包括脸部肌肉等等等等。
柯克转头看了瑞凡一眼，却发现瑞凡的脸孔隐藏在黑暗里，若有所思，微微低垂的眼睑看不清楚眼睛里的神色，似乎短暂地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
萨缪尔下意识就避开了视线，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明白，一旦你说出口，娜迪亚就会崩溃就会迷失，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她真心实意地相信自己的天赋。”
柯克轻轻抬起下颌，“这个故事我熟悉，你想着也许可以抓住机会，顺水推舟，赚一些轻松收入。”
“我们应该如何告诉娜迪亚？”
“还是说，你说谎了，因为你清楚地知道她的天赋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因为大脑疾病所带来的一种假象。”
柯克意识到，蛇打七寸，他需要一击致命打击要害。
问题就在于，柯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瑞凡也一无所知。
柯克认为，萨缪尔说的是实话。
萨缪尔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些微微颤抖的尾音和打湿眼眶的泪水在空气里留下一丝怅然和悲伤。
米格尔－阿迪亚斯？
于是，柯克也没有开口打断，重新转头看向萨缪尔。
但重点就在于，柯克不是警察，更不是检察官，他没有权利和犯罪嫌疑人做交易。
“部分性癫痫发作。”
萨缪尔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依旧无法掩饰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痛苦，真相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柯克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是戛然而止地停下话语，放任沉默的蔓延，他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萨缪尔。
萨缪尔没有开口，而是双手盘在胸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戒备，如同受伤的狮子，不仅没有沮丧颓废，反而更加凶猛勇敢，大胆地直视柯克的眼睛。
柯克用萨缪尔的方式挖了一个陷阱，现在萨缪尔则陷入两难境地，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取决于萨缪尔自己。
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甚至可以感受到柯克的阳光与温柔，但那些轻盈的话语却一点一点将萨缪尔逼入墙角。
萨缪尔有些激动，死死盯着柯克，用眼神将柯克的视线拉回来，身体无法控制地前倾，迫切地说道。
审讯室的气息并不好闻，有些潮湿，还有一些发霉，混杂着些许冷冽而沉闷的压抑，静谧之中仿佛能够听到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响，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这是气流声响还是角落里蜘蛛吐丝的动静。
人，可以试图隐藏自己的情感，但往往在无意识之间就出卖了自己。
柯克转头看了瑞凡一眼，此时瑞凡已经从思绪里挣脱出来，快步来到桌子旁，眉宇之间流露出些许凝重。
——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