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呢?”他问。“难不成我身上的这份神恩是假的吗?”
“为何你非得知道呢?”科兹反问道。
“您可以别再以反问作答了吗?”
“为什么?这可是古老的军团传统。它很好用,不是吗?我可不相信你没在这一万年里对某些人行使过这项传统。”
“我没有。”赛维塔说。“我延续了很多我们的传统,唯独这个没有。我从来不会以问题回答问题,顶多只是不回答。”
科兹嗤笑一声,忽然停在原地,像是鬼魂一般化作黑影彻底消散。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赛维塔的身后,且用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得了吧。你六百二十九年前恐吓过的那位政务官员可是把事情讲得清清白白,他说你当时一手抓着链锯戟,另一手按着他的肩膀,还特地凑近了他,好让他看见你洁白的牙齿”
“如何?你还需要我将你当时反问他的话重复一遍吗?”
赛维塔沉默半响,吐出一口浊气,叹息着摇了摇头:“我真没想到他死了还能告我的状。”
“他死得很壮烈。”科兹忽然微笑起来。“他在前往某个世界审查当地领主的时候遭到了暗杀,对方早已堕入混沌,成了叛徒。”
“这位官员和他的团队一共抵抗了五个小时才被拿下。不得不说,这倒也是一种奇异的巧合。莫塔里安会为此相当高兴。”
“莫塔里安大人?”赛维塔本能地脱口而出。“他为什么会为这件事高兴?”
科兹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你那脱口而出的大人两个字是带着讽刺意味的吗?”
“当然不是!”赛维塔急忙说道。“我只是父亲,你得理解,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不太喜欢别人使用尊称。”
“所以你经常和一些人提起莫塔里安咯?”
“是,也不是。”
科兹低笑一声:“好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毕竟是你们生者的事情——是的,是的,别在心里提醒我,我知道你现在还死着,但你很快就要活了。”
“我可以选择不活吗?”
“当然可以。”科兹说。“这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他松开抓着赛维塔肩膀的手,随后轻轻一推,强烈的失重感便瞬间传来,犹如跌落深渊——不,他就是在跌落深渊。
狂风自身下袭来,赛维塔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站在悬崖边面无表情的父亲。康拉德·科兹冷峻的脸上此刻毫无笑意,但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赛维塔与他对上了视线,在此一刻,就连时间都为之静止。
赛维塔看见他的父亲抬起手,用食指点了点额头。
黑暗在下一秒袭来,将他彻底包裹。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何种厄运,他的父亲知道,但他不能告知于他。
所谓预言令人最为难以释怀的地方便是此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夜之王叹息着转过身,却看见了一众缠绕着黑焰的高大恶魔。
“干什么?”他没什么好气地问。“刚刚一个个都不出来,让我去刺激他,现在又跑出来干什么?目送你们最命苦的兄弟在这儿经受折磨吗?”
“尤其是你,费尔,他记起那些事情后恐怕首先就得戒掉格拉克斯肉”
被称作费尔的恶魔略显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用那堪比利刃互相摩擦的声音说道。
“按道理来说,您现在应该称呼我为报丧鸟”
“怎么?”科兹扬起下巴,冷冷地看向了他。“你活着的时候从来不喜欢这个称号,怎么升魔后忽然就把它视作真名了?”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都不是人类了。”
“所以呢?”科兹问。
他的表情正在一点点地变得有点危险,恶魔见状,果断识趣地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神域内现在有点不太安静,您是不是得去处理一下?”
“范克里夫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一连长——不,我的意思是,范克里夫的确能约束住我们,但是神域里和那杂碎有仇的可不只是我们。亡魂们现在正在暴动呢”
夜之王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化作一道影子消散在了原地。
——
凯乌尔·萨霍拉低吼着抓住了药剂师,力道之大甚至开始让对方盔甲内置的伺服器报警。
“你说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药剂师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是字面意思,战团长。”
“什么叫——”
“——还是别为难这位药剂师了,战团长。”
在一张染血的行军床上,咳嗽着的卡里尔以此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外界炮火正划过天空,震颤大地,这里却异常干净整洁,长长的缆线和各类设备错落有序地被布置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外界则有重兵把守。
正在被恶魔侵袭的利塔特拉能有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奇迹,不过,这里毕竟是一座隶属于红沙之子们的要塞。考虑到这一点,这件事或许也不足为奇。
再者,他们也得到了暗影骑士们的帮助。
以这座要塞为核心,混沌污染正在被术业有专攻的‘专业人士’高效而快速的清理。依照凯乌尔的推算,他们还需要最多五十个小时就能将利塔特拉上的混沌污染全部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