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他问。
“康拉德·科兹。”
“不。”赛维塔低吼着龇出獠牙。“他已经死了。”
科兹温和地笑了,双手收拢在黑袍之内,说出来的言语却很是锋利:“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幻象,那么,你就只是一个握着想象之刃的疯人,正在威胁你臆想中的基因之父。”
“我的基因之父死在了一万年前。”
“是吗?你自欺欺人的功力还有待上涨,赛。死亡仅仅只是开始,范克里夫的名言警句,你居然也能忘记你是否就连记忆力都出错了?”
科兹摇头叹息,顺手便将头顶的王冠摘了下来。
只这么一下,柔和的月光便转变成了惨白的死寂之光,走廊在顷刻间被彻底照亮。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光芒会让诺斯特拉莫人的眼睛感到非常难受,此刻的赛维塔却没有这种感觉。那月光甚至让他觉得隐有安心,仿佛他就应该在此光的照耀下,手持利刃,为头戴王冠之人作战
“为我作战?”科兹看着他,歪头询问。“真的吗?你苦苦支撑了一万年,将自己异化成了一个不断重复杀戮的机器,却把这一切的理由都归结于我?”
赛维塔沉默着收回了手中短刀,身形开始拔高。精工动力甲取代了受训衣和白色的罩袍,夜刃的徽记与那滴染血的眼泪在两侧肩甲上反射着惨白的月光。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忽然开口:“一万年了,父亲。”
“是啊。”科兹朝他颔首。“我知道。”
“伱从没回应过我的呼唤。”
“或许你应该说,我们。”
夜之王微笑着将王冠戴回额头之上,态度非常随意地回答了赛维塔的指责。
“你的前辈,你的兄弟与你的后辈我们都没有回应过你,哪怕一次。”
“是不想,还是不能?”赛维塔追问道。“我不相信你们不能,我在这里见到了很多人,就连那个臭写书的老头我都碰到了好几次。”
科兹模棱两可地耸耸肩,用较为圆滑的态度回答了这个问题。姿态依然放松,表情却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说道:“都有吧。生者不该去呼唤死者,除非你想得到回应。”
“我当然想得到回应。”赛维塔执拗地说。
科兹摇摇头,轻柔地问道:“那么,是为了什么呢?你是为了什么而呼唤,又是为了什么才想得到回应?”
赛维塔没有回答,于是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寻求前辈的支持?不,别想了,西亚尼忙得很。寻找你的兄弟,好和他们说说话?很抱歉,混沌的领域中永远有战争,他们正在前线搏杀,无力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至于你的后辈”
科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他们才刚死去不久,理应获得一处休憩之所短暂歇息。还是说,你想打扰他们的安眠?”
他的话让赛维塔的眼角情难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其实,他在看到那顶王冠投射出的惨白光线时,就已经明白眼前的夜之王并非幻象。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基因之父居然在一万年后也依旧如此唇舌锋利。吐出的字句简直像是带着毒液一样硬生生腐蚀了他的胸腔,将两颗心脏毒得差点停搏。
“多谢你的夸奖。”科兹笑眯眯地说。“我祝你身体健康,赛,再活另外一百个世纪吧,这样如何?”
“我看也用不着这样吧,父亲,我只是个阿斯塔特。”赛维塔艰难地说。“而且,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科兹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当然可以,吾儿,毕竟你已经死了。归属于神域的灵魂皆由我负责引渡。”
赛维塔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死了?他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迅速诞生,随后竟然快速地发展成了一阵无法抑制的笑意。
几秒钟后,在科兹稍显诡异的目光中,赛维塔放声大笑起来。
夜之王倒也没有阻止他,只是轻轻抬手,将巢穴化作了一片漆黑的墓地。到处都是棺椁,有的紧闭,有的却空门大开,只是内里毫无半个人影。
直到这变化完成,他才柔声开口。
“遗憾的是,你死不成。”
笑声骤然消散。
赛维塔干巴巴地看着他,说道:“我请求您给我一个解释,我尊敬的基因之父,
伟大的夜之王,诺斯特拉莫的午夜幽魂,帝国尊贵的基因原体之一”
“你也用不着这样吧,尊贵的、唯一的午夜之刃战团长?”科兹半开玩笑地问。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后,他却没有等待赛维塔的回答,反倒直接转过身走向了墓地某处。
尊贵的战团长板着脸跟上了他。
此地大概是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的,赛维塔却能感受到微风拂面,风中没有他所熟悉的灰烬的味道,只有一种令人平静到想要安眠的力量
赛维塔将这个疑问在自己的心底提了出来,半秒钟后,他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背对着他,康拉德·科兹如是开口:“马格努斯在亚空间里找来了这个宝物,其名为安息之风。他认为这阵风很适合用在这块墓地里,就现在看来,他说得很对。”
安息之风
赛维塔撇撇嘴,以他在战团内绝对不会显露的一种表情对科兹表达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