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云致鹤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正如这四十年来每每出现的那般。
他摸了摸被白其索卸到地上的窗户,又觉得真实了几分。
一时,竟无语,只是提在手里的弯刀落到了地上,刀柄却还卧着,怔怔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没有哭泣。
没有激动。
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提着刀柄,看着窗口,一动不动。
门外,传来了声音:“老爷,夫人咳血了。”
云致鹤却也依旧不动。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声音:“云行主去了夫人房间照料了。”
云致鹤这才动了动,扭过头,沉声道:“去提醒云行主,今晚务必将我要她所说之事,告知夫人,不得再拖,若再拖,便只能我亲自去说了,若我亲自说,她且想想,是不是场面更难以收拾。”
说罢。
他保持着手持刀柄,却无力再将弯刀举起的姿势,直愣愣地看着窗户,一动不动。
面色,无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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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云行主轻轻地坐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边,声音悲呛。
“你去忙你的。”云老夫人淡淡笑了笑,埋怨地瞪了身边伺候的人一眼:“这么点小事还惊动她,不知道她很忙吗?”
这么点小事?
云行主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地上的血。
已然病入膏肓,正如父亲所说的那般,两位都活不了几天了。
这时,管家匆匆走来,附在云行主的耳畔将云致鹤的话,说给了她。尤其是最后一句,若今晚她不说,便只能他亲自来说。
听到这句,云行主身子都微微抖了起来。
“感觉要变天了,好闷热,去,给你父亲泡个菊花水,他上火了,嘴巴都起皮了。”云老夫人嘟囔着。
“还有,你父亲的被子今晚得换换,闷热的时候容易凉着。”
“对了,你父亲晚上吃了药吗?不是西药,是我寻来的那个土方,吃了吗?”
絮絮叨叨的,云老夫人叹了口气,又咳了几声。
如果不是自己咳嗽,怕吵到他睡觉,肯定是要一旁伺候着这老头子的,伺候了一辈子了,别人哪有自己在行?
“母亲。”云行主狠了狠心,道:“你上次说,想要和父亲合葬。”
“对,我都买好了夫妻同墓的地方,你也去看了吧,风水好得很,只是你父亲非要葬这里,哎,落叶归根,为什么不葬回老家呢?”
说着,云老夫人叹了口气。
算算,她三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连自己父母的葬礼,都没参加。
出来了,便没有了回头路了。
但死了,总可以回去吧?云致鹤却又不愿,非说这地方才是他的老家。
“算了,不碍事的,一家人在哪,家就在哪。”云老夫人见女人沉着脸,以为她因为要葬外乡,不高兴,连忙宽慰道。
“母亲。”云行主动了动唇,她甚至父亲的脾气,若自己不说,他来说,许是口气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母亲只会伤得更深。
她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不与父亲葬一起?”
“那怎么可能。”云老夫人想也没想:“我照顾了他一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当然要葬一起。”
“不葬一起,死了后谁照顾他?”
“他这行,邪门得很,若是那黄泉路有人害他,谁帮他挡枪子?”
云老夫人很是埋怨地瞪了女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