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青:"那现在--"
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他就这么轻松接受了,她有些意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绪章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看着她,看着她略有些无奈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神情逐渐温柔起来。
他低声道:"砚青,你现在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受身份限制,万事不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有什么事你说话就是了,我能办的都会办。"
孟砚青点头:"我明白。"
她笑了下:"我知道无论我遇到什么,都可以相信你。"
陆绪章看着她笑,松树明暗交错的阴影中,她笑得恬淡而真实。
于是一股浓烈到他几乎无法克制的情绪涌上来,让他有种歇斯底里的冲动。
不过他到底压制下来,用他这么多年修炼成的冷静外壳,面对着这样的她。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那翱翔的飞鸟,道:"砚青,无论怎么样,我很高兴,我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现在你是以什么情况存在,至少现在,我看到你的意志和思想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竟然还能对我笑,还能和我说话。"
孟砚青:"我也很高兴。"
陆绪章:"现在,我们说一下现实的问题,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进展委实有点快,虽然这是孟砚青想要的。
陆绪章看她一眼,又道:"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你们母子两个早就商量着对付我,你们两个都不搭理我,也没有想过要告诉我。"
孟砚青:"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陆绪章:"嫁妆的事情也是你和他提的吧?"
孟砚青点头:"对,东拉西扯就提到了。"
陆绪章:"还有那个存折,我之前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存折的存在,他分明没拿到存折,怎么会知道上面的信息,现在终于明白了。"
孟砚青苦笑:"这存折就夹在书里,我当时早忘记了这件事情,竟然也没告诉你,你是后来在书里发现的吗?"
陆绪章:"嗯,随便翻书看到的。"
孟砚青听着这话,一时没言语。
那是一本非常厚的英文珠宝专业书,一般来说陆绪章不会感兴趣,他去看那本书,可能是有些想她了。
陆绪章猜到了她的心思,道:"就是你刚刚不在的时候,我整理你的遗物偶尔发现的。"
陆绪章静默地看着她很久,才道:"好。"
孟砚青将那丝巾挽成的蝴蝶结放到了他的手心,之后帮他合上手。
陆绪章看着她的笑容,微抿了下唇,到底是道:"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孟砚青望着陆绪章:"绪章,伸出手。"
他甚至觉得自己脚踩在棉花上。
孟砚青:"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孟砚青伸出手,抱住他的肩膀,温声笑道:"怎么会是假的呢,你感觉不到吗,绪章,我是真实存在的。"
孟砚青望着陆绪章:"绪章,我对自己有信心,再世为人,我一定能活得很好,也活得长久。"
于是她笑道:"今天我还有事情,重要的事情,所以暂时没有时间去谈那些。回头挑一个宽裕的时间吧,到时候你把钱给我,我们顺便可以谈谈别的,比如--"
孟砚青:"那我先回去了?"
孟砚青笑道:"绪章,我也不是要怨怪你什么,我相信你一定尽力了,不过现在你们父子这关系,我看实在不怎么样,还是需要改善改善吧?"
她笑着解释道:"我学会坐电车了,不会迷路,现在我很喜欢自己坐电车。"
在她放开的那一刻,他心里充满木然的失落,但是睁开眼看向她的时候,他目光依然是平静的。
陆绪章顿时明白了。
孟砚青很明白,如果让陆绪章知道自己住在八人宿舍里,他这冷静就端不住了,可能直接把自己拎出来了。
这是孟砚青小时候的手法,那时候,她称作"孟氏蝴蝶结"。
陆绪章动了动唇,之后点头:"放心了。"
他眸间泛起一丝狼狈:"他现在大了,有点叛逆。"
孟砚青:"哦。"
她确实是孟砚青,可她已经学会自己坐电车了。
他的身体竟然无法抑制地颤了下。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要离开,而他明天才能见到她。
孟砚青笑道:"我想吃北海的仿膳,你请我吃。"
果然,陆绪章略僵了下,之后才动了动唇,道:"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会干涉你,没关系,看你的安排。"
陆绪章看着那蝴蝶结,喉结微颤。
陆绪章木木地道:"我相信。"
他闭上眼睛,低声道:"嗯,我感觉到了,你在抱着我,你是砚青,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是孟砚青。"
他这么放出来一连串的问题,孟砚青道:"绪章,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以前了,我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作为一个独立自由的人,我并不是一直有时间。"
大概二十四个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
他低声道:"一些具体的事,我整理下思路,回头和你说,嫁妆,存折,还有亭笈的教育问题,我都会和你交待。"
初冬的风清凉,带着干燥的烧柴味,他看到她的背影淹没在冬日的萧条中。
"现在我把它放到你手中,不管我是虚无缥缈的仙女,还是怪力乱神的鬼怪,你握着这个,我就会回来,回来和你谈以后,谈将来,谈亭笈。"
孟砚青道:"这些事情我们确实需要谈一谈,我需要拿到那些嫁妆,另外就是现在急需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