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这个角度,恰好看到。
宁碧梧连忙点头。
倒是他旁边几个,都有些忌惮地看着孟砚青。
她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小姑娘确实率性单纯,不过骨子里的顽劣也是蠢蠢欲动,她恨不得凭空出来一个妖精让她举着大刀砍砍呢。
胡正道在孟砚青鄙夷的目光中,神情狼狈地别过眼去。
她这么喊时,胡正道已经到了陆亭笈跟前,闪着寒光的尖锐小刀直冲陆亭笈面门。
胡正道几个一听,忙不迭跑了,灰头土脸的。
他微侧脸,鄙薄地扫过对方,浑不在意地道:"你就是胡正道吧,你们想怎么盘道?单挑还是一起上?来荤的还是素的?"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陆亭笈骤然抬起长腿,有力长腿扫过,踢中胡正道胸口。
茬架前说好了来素的,不带刀子,结果胡正道竟然玩阴的。
果然孟姐姐就是孟姐姐!
陆亭笈呸了声,浑不在意地笑着说:"对,练家子,知道怕了?你小子以为傍上了陈晓阳的大腿,就可以胡作为非了?我可告诉你,我和陈晓阳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找他麻烦,他也别碍我事!你愿意当他走狗,你去当,少在我跟前碍眼!"
所以孟砚青并不想出手。
孟砚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对宁碧梧说:"碧梧,我有些家事想和亭笈聊聊,你等一下。"
十年里,她无数次想象,但是都没有实体,现在她终于知道,她和陆绪章的儿子就该长成这样。
孟砚青后背发冷。
吃炖鸡吃得心满意足,两个人在这小饭店稍微洗过手,走出去溜达看看情况,谁知道没走多远,就见几个顽主都蹭蹭蹭往西边巷子里跑。
像这种老北京孩子的茬架,一般多少讲点规矩,不会群殴,也不会多打一,少年人滋事生非,打就打了,也没什么。
陆亭笈手脚并用,禁锢住胡正道,按在地上,嘶声问:"你服不服?"
儿子从小记性好,他是照相机式记忆,过自不忘,自己去世时他也四岁了,按说应该能记得自己模样,况且自己年轻时候爱美,照过不少照片,陆绪章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不至于把她照片扔了,所以对于儿子看到自己后的反应,也在她预料中。
当然,他没有陆绪章年少时的儒雅矜贵,反而多了几分痞气
像这么纯真率性又大方的小姑娘可真是少见。
风吹过,槐叶婆娑,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但如果叫了公安局或者惊动家里大人,那就是玩阴的,要被戳脊梁骨,被人瞧不起,孩子自己也觉得没面子混不下去。
宁碧梧便紧张地搂着孟砚青的胳膊,略护住她,提防地盯着那几个人。
他眉眼漂亮精致,像极了孟砚青自己。
她看到了她儿子就应该长成的模样。
胡正道旁边几个属下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十年的光阴,他从软糯的小娃儿,到这个一脸痞样的逃学少年,那是他回不去的光阴,也是她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望着眼前的儿子,抿出一个略有些浅淡的笑容。
她的心顿时揪起,连忙喊道:"小心刀!"
她单方面决定,这就是陆绪章的女儿了!
宁碧梧看看陆亭笈,看看孟砚青,开始意识到气氛有些异样了。
孟砚青从旁观察着陆亭笈,看得出,他倒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很有章法,且出手狠快准,应该是陆绪章这些年一直请人教着他。
少年微倚靠在槐树上,手里握着一瓶北冰洋汽水,背对着孟砚青方向看,看不到脸。
其中一个少年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陆亭笈道:"你小子是练家子!你是练家子!"
这么打了没几下,胡正道就挨了几次揍,被陆亭笈给死死按那里。
这时候旁边的宁碧梧按捺不住了,她紧紧攥着孟砚青的手,激动地道:"姐,我们过去帮忙吧,一起打,一起打!"
旁边宁碧梧看傻眼了,她可是知道陆亭笈的性子,被宠得无法无天,是狂妄桀骜的性子。
胡正道脸都憋红了,他攥紧了拳头,羞耻让他的拳头颤抖,他咬牙,终于迸出一句:"行,咱服了还不行!"
不同于那天的规整,他今天穿着时下常见的蓝白运动服,身形高挑,肩膀很窄,一看就是才刚抽条没多久,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感。
陆亭笈见此,直接放开,薄唇微掀,鄙薄地笑道:"那就再来,这次我一对二,怎么样?"
她望着对面小姑娘,这可真是一个好孩子,竟然请她吃这么好吃的鸡。
陆亭笈却根本仿佛没听到宁碧梧的话,就那么眼睛不眨地盯着孟砚青看,看得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