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青回过神，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要乱动。"
她只是说了四个字而已，很淡的语气，但是理所当然，有着一种天然的震慑力，让人不自觉服从。
这时候，陆亭笈仰起颈子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汽水，之后一抹嘴，开口说话了。
这孩子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她想看看他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
他这么一个动作，孟砚青终于看到了他的侧脸。
显然陆亭笈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别的，嘴里那一行话都是驾轻就熟，一看就是经常出来茬架的人。
他声音略显沙哑，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变声期嗓音。
孟砚青心里一动，看过去，无人小巷，老槐树下，却见那边几个"顽主"正围着一个少年。
四九城的老炮有老炮的规矩，不打女人，不打小孩老人，说好了荤就是荤，说好了素就是素，坏了江湖规矩传出去那是丢人。
孟砚青眼神轻淡地看着胡正道，这么几个顽劣少年她还不至于看在眼里，但到底刀子不长眼，刚才那一刀如果下去，自己儿子不死也伤。
这个时候，短兵相接，一寸长一寸强，他腿长，于是那小刀在擦滑过他的运动裤的瞬间，胡正道被踢中胸口，剧痛下脱力，刀子"咣当"一声跌落在青石板上。
刀子不长眼，下手没轻重，万一出个事，那就一个进医院一个进派出所。
陆绪章不想认都不行！
陆亭笈都不稀罕搭理她的样子，眼神淡淡地落在孟砚青身上。
孟砚青见此，知道事情不妙，领着宁碧梧躲在槐树后面，静观其变。
那为首的却道："废话少说，咱先盘道盘道。"
之后，他拧着眉，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脸看。
旁边就有帮衬的，在那里叫唤："怎么，不吭声，装什么丫的，可别是个生瓜蛋子，咱不怕老炮，就怕这生瓜蛋子！"
说完，他犹如疯牛一般冲向陆亭笈。
宁碧梧见他们走了，顿时松了口气，之后跑过去陆亭笈身边，一脸敬佩崇拜："陆亭笈，你拳脚功夫真好，比我二哥还强，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哪儿学的？"
那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开了刃的，磕在青石板上后，咣当咣当晃悠几下，才终于静默地躺在那里。
陆亭笈视线扫过来，凉凉地道："看什么看，犯照是吗！"
跑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旁墙根拐角处的孟砚青和宁碧梧。
槐树叶被风吹得接连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秋日午后的光自稀疏缝隙间漏下，落在少年的肩头和侧脸。
宁碧梧眼尖，指着那边道："快看，陆亭笈，陆亭笈在那儿！"
胡正道几个狼狈地起身，慌张跑远了。
不过那线条清绝的侧脸轮廓以及干净利落的下颚线，几乎就是年少时的陆绪章。
异样的情绪涌上来，他四肢无力，心神恍惚，完全没办法反抗，只能听从。
之后，孟砚青才对陆亭笈道："过来这边。"
粗嘎，但冰冷。
换言之，生活太无趣，太平日子过惯了。
旁边一众少年都吓傻了，他们没想到老大到了对方手里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陆亭笈只觉得自己瞬间被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击中了。
宁碧梧很有些失望，不过到底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茬架的少年。
谁知道那胡正道还梗着脖子喊："不服！再来！"
孟砚青倒是意料之中。
这时候，场上一言不合已经打起来了，那个叫胡正道的老大和陆亭笈打。
那胡正道却咬着牙，阴声道："你小子就是欠教训！"
宁碧梧很有些得意，显摆道："看，这是我孟姐姐，她长得好看吧？她就是我梦想中的姐姐！"
他冲过去的时候，孟砚青便觉仿佛有白光微闪，她陡然意识到，这是刀子！
最先开口的是陆亭笈，他有些艰涩地道："她叫你孟姐姐，你姓孟？你是谁？"
当他看清楚站在墙根下的孟砚青时，他愣了下。
孟砚青原本是站在树后的，视角略被挡了一些，他没细看。
这是怎么了？
结果现在这么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