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蒋沐凡从儿时第一次碰琴就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可后来因为跟贺白和跟家里的那场事儿,他很久都没碰过琴,导致有一段时间功力大减,他是要吃这行饭的,不能就因为个心情不好,惯着自己再偷懒了。
他打开琴盖,右手在琴键上摸了两下。
do……la…mi…fa……mi…re……
情不知所起,摸出了这个旋律。
但几个音过去,蒋沐凡就弹不下去了——琴键好冰,没有兴致。
他叹了口气,无力的把手从琴上垂了下来。
一天到晚真矫情,招人讨厌。
……
方黎在钢琴系的楼层找了一圈,最终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琴房里看见蒋沐凡的背影。
见蒋沐凡还知道给自己戴顶帽子,方黎还觉得挺欣慰,也挺想笑,这小蒜头再消沉,还知道保护一下自己的形象,说明还有救。
方黎想着进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直在门口等着,想等蒋沐凡在里面呆烦了,自己出来。
或者就还是老样子,啥时候楼底下锁门了,他再去把蒋沐凡拉出来。
蒋沐凡摸了那几个音后就再没碰过琴了,他原地静坐了好一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百无聊赖的想摸出手机来刷一刷。
结果从裤兜里拿出了那个旧手机——得,手里拿错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干啥都不顺,凉水也塞牙,何况他这还害了个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心情都不好的病,那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旧手机没插卡也没网,他回来在宿舍冲的才百分之十几的电,是啥也干不了,蒋沐凡将计就计,鬼使神差的点开了相册翻。
他不知道贺白把这旧手机装进箱子里给自己送来是安的什么心,觉得这东西弥足珍贵?觉得这是他不能丢掉的回忆?还是他明知道这是自己心里一道还没长好的疤,却还要让自己把这伤口撕开再好好温习一遍?
还是自己多想了,贺白可能单纯的就是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送过来了而已,什么心思都没有。
帮别人收拾行李,见人家抽屉里放着部旧手机,会做事得人都会给装进行李箱的,哪儿来的那么多别有用心?
蒋沐凡把那二百来张照片又从头翻到了尾,这次他没什么激动的了,上次已经在宿舍都激动到壮烈昏厥了,够对得起贺白了,这回他多少能做到清醒点开,再清醒结束。
清醒归清醒,但毫无波澜却有点难,蒋沐凡在看到到最后那几张舞台合照的时候,心中还是不争气的一疼,像是谁捏着两指,在他心脏上撕走了一块儿似的。
他永远都会记得,贺白那温柔低沉的声音,跟他说:“凡凡,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