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暑假,方黎收到的蒋沐凡的回信超不过十条。
好、知道了、吃过了、挺好的……
来来回回反复,每条超不过五个字,基本上早上发的下午才回,下午发的晚上才回,那么晚上发的就第二天中午才回复。
电话也不见蒋沐凡接几个,接了也说不了几句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方黎不知道蒋沐凡一天都在忙什么,给小孩子代课有那么忙吗?
或者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搭理他?
也是,他话又碎又多,是挺烦人,想到这里,方黎心里总会别扭一下,胸口闷得难受。
可是再怎么烦人,也不至于一句也不搭理他吧?
方黎的暑假过的简单又无聊,他身边有严常军这个狠姥爷压着,哪儿也去不了,每天不是被押着去上雅思班,就是被押进央音见老师。
虽然雅思班占了他大半个暑假,但剩下的时间他也不那么忙,可方黎却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情。
单词背不过几个,马林巴也没好好敲,整日抱着个手机等着谁的回信,然后越等越失落,等到最后方黎都搞不明白自己一天到晚图的是什么。
慢慢的,他感觉自己逐渐冷静不下来了,渐渐的,他心里的那么点东西,好像变了味道。
直到暑假过半之后,蒋沐凡忽然就再没有了音信。
刚开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的那几天,方黎还觉着:嗯,很好,非常的会吊人胃口。
但到后面几天他就坐不住了——蒋沐凡直接来了一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方黎从蒋沐凡大概上课练琴没有看到消息,一路猜到蒋沐凡是不是手机丢了,再猜到蒋沐凡不会是晕倒在宿舍了吧?
直到最后,方黎猜蒋沐凡莫不是死了。
他脑补了不下五十种蒋沐凡的死法,每一种都叫他心痛难忍,每一天都不开心的像个傻子。
直到有天晚上,方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了永音,见到蒋沐凡在琴房里忘我的弹着梁弘毅布置的那条门德尔松。
夕阳的光洒在那人的侧脸上,蒋沐凡嘴唇放松的极小声的跟着自己的手指唱着旋律,方黎只能看到那人漂亮的后背,和随着音乐强弱上下起伏的肩膀。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心动,一种他从未体会过却又无比向往的感觉。
三十多天积在心里的郁结一瞬间奔涌而出,在梦里,方黎不由自主的冲进了琴房,从背后抱住了那个弹琴的人。
第二天梦醒,方黎便收拾了行囊,强行跟姥姥姥爷告了别。
严常军看距离开学也没剩多久,心想孙子一个暑假也没约什么朋友,更没好好玩儿个两天的,也就没多啰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方黎放走了。
方黎怀揣着从梦里得来的一厢情愿,当天下午就落地了永宁。
他拉着行李箱马不停蹄的进了校门,风尘仆仆的回了宿舍。
意料之中,蒋沐凡不在,但不难从被褥和桌面的陈设看出,蒋沐凡这两天在宿舍应该还正常的活着。
方黎三两下把大包小包的往自己桌子下面随便一塞,揣着手机钥匙就往琴房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