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 久违吃到家乡味的尤主席胃口大开,酒都顾不上喝,直接抱着海碗埋头苦吃。
苏维民看着眼热, 看看手里的小碗, 再看看那一大锅的排骨焖面, 只恨自己肚皮小, 吃不了多少, 否则的话高低得整个三碗面, 可奈何有心无力, 现在他已经饱了。
“再吃块排骨吧。”
罗玉秀看出苏维民吃饱了,但又怕尤主席尴尬,于是举着筷子放也不是, 吃也不是, 干脆给夹了块排骨,寻思着让他慢慢啃吧。
要么说老夫老妻呢,默契就是足。
排骨到了碗里,苏维民就放下了筷子开始啃骨头。
尤主席不忘调侃“你们老两口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这样也好, 给晚辈打个样,叫他们晓得什么叫做恩爱夫妻。”
“你就少说两句吧,为老不尊的。”罗玉秀这嘴向来不饶人, 尤主席一调侃, 她立刻一个大白眼飞了过去。
尤主席呵呵呵地笑, 一点儿都没被罗玉秀给气到。
相反,这样的罗玉秀才是他熟悉的罗玉秀,早几年苏卫海娶头一个媳妇的时候,罗玉秀就装的一本正经的婆婆样, 别说他不适应了,估计老苏都不太适应,当时他就觉得罗玉秀这样早晚要出问题。
这不,才几年的功夫,孩子都生了俩,小两口还是离婚了。
这年头离婚还是个稀罕事,当时厂里也是议论纷纷,不少人背后说闲话呢。
如今罗玉秀三个儿子都结了婚,她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尤主席就觉得挺好,尤其刚刚还看见苏卫清的妻子,眼神清亮,和罗玉秀在厨房时也是有说有笑。
这婆媳关系好了,婚姻就成了大半了。
三碗面条下了肚,尤主席忍不住靠在沙发上哼哼“好久没吃过这么顺口的一顿了,酒也没喝多少,真便宜你这个老东西了,那茅台给你省下了。”
“哎哟,那感情以后你来只要焖面条就行了,我那茅台酒就不便宜你这个老酒虫子了。”
“那不行,酒呢,还是要喝的,但是这焖面我也是要吃的,我肚大吃四方,总有一天把你家好的全搂肚子里去,叫你哭都来不及。”
苏维民靠在旁边的沙发上跟尤主席斗嘴。
两个是老搭档了,当年没被分配到药厂之前,也是一个队伍里的同志,后来又是两个人一起到了药厂,从年少未婚一直到如今儿孙满堂,他们一直是最好的搭档,所以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对对方也十分的信任,这份信任,是杨厂长都没有的。
“那边情况怎么样”苏维民朝着省城的方向挑了挑下巴。
许新兰的事一确认后,就立刻被省城那边接手了,这么多天,苏维民都没得到点儿消息,这个时候尤主席回来了,那肯定是得到内部消息了。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说起许新兰,尤主席满脸都是唏嘘“老张这辈子也是没碰见个好人。”
越想越觉得张忆国这辈子恐怕所有的运气全点智商上去了,千辛万苦回了国,组织介绍志同道合的伴侣,在十几个年轻姑娘里挑中了许新兰,夫妻俩算不上恩爱,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好容易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从小宝贝到大,结果在婚姻上吃了亏,最终丢了性命,还留下个病孩子。
好容易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妻子却被坏人利用孙子的病情引诱犯错,从而连累了张忆国暂停研究,如今只能在家里照顾孩子。
“她真犯了原则性错误”苏维民瞪大眼睛“我一直都怕是我误会了,搞错了人选,许嫂子瞧着可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她也是良心未泯,一直以来也是左右为难,也想过自救,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暴露马脚。”
“是有这话,也不知道为啥,她老觉得我小儿媳妇会医术,我小儿媳妇才多大年纪,就算娘胎里面就开始学,现在资历也不够啊。“
尤主席一听这话,立刻追问“那许新兰为什么会误会呢”
“我听黎善说,好像是她以前高中同学突然晕倒在工位上,她正好下车间,看见了就陪着一起去了休息室,许新兰刚好是那个女同学的线长,这不,同学两个说了几句悄悄话,许新兰不知道怎么得就魔怔了。”
苏维民也亲自去找李琳了解过情况,事实上,黎善那天的行为是一点儿出格的地方也没有。
许新兰魔怔一把,反倒叫黎善沾上了无妄之灾。
“我听人说,她差不多半疯了。”尤主席叹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疯的。”
“这事儿告诉老张了么”苏维民也跟着叹了口气,又关心起张忆国来,虽说许新兰确实有问题,但组织上对张忆国却还是信任的,尤其研究所那边还需要张忆国主持大局,他不能一直被这件事困住。
“要么我回来干啥的”尤主席白了一眼苏维民。
苏维民轻咳一声,赶紧回来是为了许新兰的事啊,还真以为这老家伙不放心厂里,打算亲自回来整顿一下工会呢,毕竟工会那边确实懒散了一些。
“工会那边你不瞧一瞧”
“瞧还是要瞧的。”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这工会里面现在全靠副主席坐镇,奈何副主席脸嫩,压不住人,经常听到罗玉秀跑工会里面去鬼喊鬼叫的,这也没办法,谁让妇联和工会办公室是邻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