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娅大气不敢出地走出屋子,手上灼人的痛意愈发明显,几乎要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云枝这个主子,说来十分古怪。
她刚侍候她时,被她一番‘人人生而平等’的言论惊呆,心中却知这话听过就算,并未当真。
可云枝非要免了她行礼以及动不动就跪下的规矩,对芳华阁其他下人也是这么说,主子要求他们不敢不听从,只能照做。
世子见到她们如此没有规矩,一一杖责,整个芳华阁的下人无人幸免。云枝却因此而喜笑颜开,对世子撒娇着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浪荡言语。
之后她又佯装出一副心疼她的模样,给她送去伤药。
这件事过后,她恪尽职守,不再敢有一丝松懈,可随着伺候云枝的时日渐长,她发现在云枝适应了有下人侍候的日子后,总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
打骂过后又做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愧疚模样,打一棒子给个枣是常有的事。
主子打骂仆人原也没什么,可她这种做派却像是在恶心人。
春娅慢慢握紧了手,走回自己的房间。
“春娅姐姐怎的回来了?”和春娅同住一个房间的的秋叶打量了春娅一番,一眼便看到了对方手上的伤,“姨娘又发脾气了?”
春娅笑笑没有说话。
“要我说,这云姨娘是越来越难侍候了,之前还说什么以姐妹相称,如今倒比雀柔姐姐那里还不如,至少做过下人知道做下人的苦楚,这个可比那宫里的娘娘还难侍候!”秋叶边收拾铺盖边低声嘟囔道。
“叫个姨娘都能挨板子,连小姐都不让叫,非得比着世子妃叫姑娘,她一个村妇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秋叶!”春娅低声提醒道,“叫旁人听到就不好了。”
秋叶瞥了一眼春娅难看的神色,‘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春娅垂首低眉,看着手上的红痕若有所思。
芳华阁里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不远处的春和院里,柔姨娘正在绣女红,神情认真,好似对丫鬟禀告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
话音刚落,她痛呼一声,定睛一看,中指指腹冒出了一滴血珠。
大丫鬟青桃忙把手帕奉上,柔姨娘接过,叹息一声道:“春娅是个好姑娘,记得之前她娘病重,耗光了家里的银钱,最后连个棺材都买不了,一个人急得偷偷蹲在墙角哭,最后还是我不忍心借给她钱财救了急。”
“姨娘心善,春娅姐姐也是命苦,原以为到芳华阁成了大丫鬟会松快些,谁承想······”青桃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把妆匣里那个碧玉簪拿出来,找个机会给到春娅手中。”
“是。”青桃应道。
柔姨娘笑了笑,又绣起兰花来。
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的沈霁初,这几日气色养得极好,只每日喝药,着实难熬。
一口气喝完药,她把瓷碗放在桌上,整个人好似失了魂,动也不动。
栖月见状,忙把蜜饯塞进沈霁初口中,心中纳罕自家姑娘好似高烧过后来开怕起苦来。
对此,沈霁初哪怕知道也无力辩驳,顶多装装样子,嘴上说她不怕苦。
还是‘季初’时,她身体向来很好,别家父母追在自家小孩身后喂药的事情,从未发生在她身上过,最多最多,也只是吃个药丸,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也无甚可怕。
谁曾想换了个身体,成了个药罐子。
“侯府可有再送信过来?”沈霁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