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岁,口中却道尽了不该属于那个年纪的辛酸:
“你也是被亲人伤成这样的对么?这世上不是所有亲人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小狗,你要自己坚强,变强大!
肉体无论再深的伤都能愈合,你要让别人给予你的伤疤变成保护你的铠甲!
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人会更心疼你,也没人能成为你的救赎!
等你长大,长出利爪,长出獠牙,那些伤害你的人才会害怕你,忌惮你!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所以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抛弃你!”
“弱者有一天终会变强大,只要还活着,我们就有报仇的机会。
过往伤痛都是上苍给我们的历练,上苍让我们受尽人间疾苦,是为了让我们更容易发现这世间稀有的温暖,是为了让我们掌握更多的生存技能。
只要撑下来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以后再经历,就不会这么苦了。”
“你看,我和你一样丑!我肩膀上也少了一块皮……我比你更惨,我一出生,我母亲就疯了,我母亲只想拿我争宠,可我父亲并不喜欢我,我父亲说我的眼睛,太狡黠,他看着不舒服。”
“我母亲从没给过我片刻的温暖,她在意的只有她自己。只有父亲在的时候,我母亲才会对我格外的体贴。她的体贴关爱都是做给父亲看的。
我父亲说我恶心,说我就不该存活在世上,我父亲说,他永远不会让我和母亲得偿所愿,更不会传位给我……”
“父亲发现我生就一副灵骨,大司命说我天赋异禀,以后必成大器。可我父亲却说,他不管我以后成不成气候,他只要自己强大。”
“他把我关进暗室里,每天都来抽我的灵力,他断我龙骨,碎我龙魂,他每天都来抽我泄愤,他说他最讨厌看见我这双眼睛,所以他生生挖掉了我一只眼……
他放老虎狮子咬我,他让我跪在地上,像只狗一样趴着吃东西,他每次在外面生气,回去都会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使劲往墙上撞,直到炸出血才罢休。”
“他抽我灵骨灵髓的时候,我真的好疼……可我不能哭,因为每次哭,他都好开心。我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但我可以选择让他也开心不起来。”
“我们都是身处这世上阴暗最深处的人,多想有缕温暖落在身上,可阳光永远也撒不到我们所在的这个角落。”
“既然光落不到我们身上,那我们就在黑暗中好好活着!我们要证明给他们所有人看,不要光,我们也可以活!”
那时的他,不过刚过千岁……
若按人类的年纪来算,他堪堪八九岁。
八九岁,本是孩童放学归来趁东风放纸鸢玩泥巴的懵懂年华……
他却已参透了人生。
“神祖灭族时,我见这孩子一身灵气,未来恐是神族栋梁之材,便央神祖留他一命,送来冥界。后土娘娘惜才,本座早已料到,你会喜欢这孩子。”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当初为他担保留他一命,又顺水推舟将他送来冥界的那位大神是上清龙祖。
不过也对,上清龙祖是龙族始祖,神祖灭了他的后辈族,虽然是魔中龙族,可怎样处置,他这位始祖也还是有话语权的,神祖必然要给他几分薄面。
“这孩子,的确与众不同,可惜身世凄凉。若能生在神族,必早有建树。”
“你若是肯培养他,他日后必不负你所望。”
我扭头看他,淡淡一笑:“上清兄长总是能看破人心,竟瞧出来,我有心收他为徒。”
“若不然,后土娘娘何必挂念这个罪臣之后,屡屡前来看望。”
“我啊,是觉得,他的眼神太悲了,本座向来慈悲心肠,总想为他抹去眉宇忧愁,眼中凄苦,本座,想渡他上岸。”
上清龙祖回眸含笑与我道:“这孩子心里的创伤可不好治,需要时间。你得耐心,慢慢教他。”
我拂袖离开:“无妨,本座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耐心,多谢上清兄长,为本座送来了一个好苗子,届时可别怪我不将他还回去了!”
上清龙祖清风霁月的颔首:“送你了,不会要回去,放心。”
“我那时候就觉得,那个傻孩子真暖……明明自己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了,还在拼命救苦度厄,温暖别人。
我想等他长大些,再带他回去,我想让他接纳我,等我们建立了信任关系,再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可是造化弄人,那年我不得已闭关参悟六道,一出来,我就想把他接到身边。
土伯说,那样小的孩子,两千年没见他估摸早就不认识我了,我不相信啊,我就去找他……可却看见他已有喜欢的人。
我当时,心里空落落的,还和土伯感慨我终还是弄丢了你。后来,你出了那种事,我是真的害怕再失去你一次,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你引到身边……
你在身边那些日子虽苦,可我却又很庆幸,至少你没走……”
他听完我说的全部,默默将我搂紧,嗓音微哽:“早说出这些,你我估摸孙子都有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闷头往他胸膛上蹭,我低低道:“虽迟了些,但刚刚好。”
他摸着我的头,心情沉重,极为宠爱地用被子将我裹紧些:“鳞儿,我会抓紧你,再不放手。”
我乖乖嗯了声:“这辈子,咱们谁都不许先离开了。”
——
一夜无梦,再醒来,已经是次日的大晌午了。
巧的是我爸和白长安也刚睡醒,我被龙玦从床上拉起来那会子两位老人家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