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脑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当年站在紫藤花下一身淡紫长裙,长发及腰,眉眼温柔,骨子里都散发着知性温婉的漂亮女人身影。
“我妈妈是整个桃花镇最漂亮的女人,也曾被我外公捧在手心娇养,引得镇上提亲的人踏破门槛。
我妈妈是皇族之后,身上流淌着皇亲的血,只不过那个朝代没了,外公的王府也没落了。
王府到了外公那一代,已经成了破落户,我妈妈还小的时候,家就被外公抵押了,后来外公带着妈妈来了桃花镇,皇族之后,过得却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我妈妈的家,也再也没有赎回来过。
妈妈和我爸是青梅竹马,自由恋爱,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还被外公反对了,所以我妈和我爸的婚姻起初并不被人祝福。
我妈气质好,长得也漂亮,桃花镇上没有人清楚我妈的家世,因为长得好,招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但我爸妈从未被那些难听话影响,他们的感情从始至终,都一如既往的好。直到,结婚多年,我妈被查出来不孕。
最开始我妈是崩溃的,但我爸说,有没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与我妈长长久久,过完这一辈子。
也是我爸的这个承诺,让我妈走出了终身不孕的阴影。再后来,他们就捡到了我。”
说到这处,我眼眶发酸,胸口忽然绞着痛,“咱们这个桃花镇啊,巴掌大的地方,有什么消息都是瞬间传千里。
我妈其实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但她不怕,她说她和我有缘,她说她养了我,我就是她亲生闺女。
她不怕我克她,哪有当妈妈的,害怕被女儿克。
我亲妈打上家门揭穿我的身世后,我妈第一个考虑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怕我被流言蜚语中伤。
我记得那时候我每天夜里都会窝在自己的小床一角哭,我怕爸爸妈妈不要我,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可我妈在发现我情绪不对头后,直接把我接到了她和爸爸的房间,让我睡在他们中间,枕在她的胳膊上。
她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我爸给我们娘俩打扇子驱蚊虫。
我妈很宠我,我调皮摔破手掌皮她都能捧着心疼好半天,但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她却在不久后,死了。
临死吊着最后一口气还要嘱咐我爸好好待我。
我还记得,我爸给她收尸那天,是用一张草席把她裹着,抱回家的。
我爸怕吓着我,将我妈安置进租来的冰棺后,就把棺用毯子盖住了,我太想妈妈了,那晚我趁着爸爸在门口扎花圈,偷偷去看了眼妈妈……
只那一眼,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妈生前那么漂亮一个人,死后,却那般、血泥模糊、狼狈不堪。
我妈死后,我爸消极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每每瞧见我,都会忍不住的红了眼。
我妈妈,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只可惜命不长。”
土伯大人静静听我讲述着,待我话说完,才轻声道:“你养母,她其实与你没有母女缘分。
她的生命,有许多年都是你父亲偷来的,你养母的命格被打乱,也导致你的命运轨迹有了变化……
你其实也不该是白家的闺女,你应该姓、姓谢。
如果按着当初的命途走下去,你没被你亲生父亲打死,很有可能会回到谢家,并且,过得很不如意。
可因为你养母的出现,你成了白家女儿。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白鳞宸这个名字,到头来还是姓白。”
上次庙祝爷爷来我家喝酒的时候,我的确偷听到他们说起我妈,说起我爸强留了我妈几年。
我是我妈捡来的,没有我妈,就不会有我。
这天意有时候是真的捉弄人啊!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白鳞宸么?”土伯大人神色淡淡的问。
我想了想,说:“我爸当年给我起名的时候,想了很多字我妈都说不好,后来我爸翻开字典随手指了两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单字,然后一合并,就是白鳞宸了。
我小时候我爸去派出所给我上户口,还被户籍警察给嫌弃了呢,说这两个字不好写还生僻,我以后长大写自己名字都得累死。
民警劝我爸再考虑考虑,可我爸就是死心眼,他觉得越生僻的名字越能显得与众不同,我虽然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但也是在他们满怀期待下来到这个家的。”
二十年前那个年代,男孩遍地都是国强鹏飞晓宇家辉,女孩小玉小雪佳慧家凤,一个班上没有两三对重名的都不正常。
我爸指的这两个字既生僻又意思晦涩难懂,放眼全国估计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奇葩!
土伯大人叹口气,随后给了个完全不同的解释:“因为你,诞于白华,养于鳞宸。”
“啊?”我不解。
土伯大人理了理袖子,“你其实不止有一对父母,曾经你也被母亲揣在怀里爱不释手,被父亲放在腿上悉心教导过,你也是承载了一人的满怀期待,多年深情而降生的。”
我不止有一对父母,我有两个爸两个妈,但他该不会是想说,我亲生父母曾经爱过我吧?
不可能,如果真的爱过,就不会狠心拍死我,又在多年后逼着我替谢沐瑶送死了!
我还想从土伯大人那里套点话出来,可土伯大人望着满树凋零的花瓣,突然说出了另一个让我震惊的秘密:“这桃花树,代表着桃泠的生命力。桃花飘散,是她不好。”
桃树竟然代表着桃泠的生命力……
怪不得上次桃泠被白玉耳坠困住的时候,我也发现这门外的桃花树有异样,原来桃树与桃泠生命相连。
也是这句话,让我更断定一直出现在桃泠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土伯大人。
——
天气越来越热,龙玦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连续几天都早出晚归的。
白竹姐姐和南尊大人还在没完没了的冷战,土伯大人一门心思都在桃泠身上,隔三差五就偷偷溜过去看看,回来时还偏要装成自己什么也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