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沉积云堆叠在一起，将仅剩的星光尽数隐藏其中，使得本就苍寥的深夜变得更加寂静，侧耳倾听之下除了呼啸的风卷，便只剩下雨线落在房檐上传出的噼啪声。
教堂的卧室里，叶简州靠在窗沿，有些粗糙的手心放着几颗药片，他的失眠症很严重，以至于每晚都需要依赖药物才能入眠。
这段时间以来，教堂往外面派出了大批零散的队伍，用于搜寻各处的幸存者，每次找到那些人的时候，教堂的人都会从中挑出一人开膛破肚，然后把尸体留在那里。
这也是叶简州的命令，从之前医院的情况来看，他很清楚那个神秘人是个相当病态的疯子。
而想要引出疯子，最佳的手段就是挑衅了。
吃下药片的叶简州抱起双臂，床头柜上的微弱烛光照亮了他那张有些阴翳的面庞。
一同照亮的，还有一个被锁在墙角的瘦小人影。
那是方青青。
此时的方青青穿着一套脏乱的白色短裙，赤着脚蜷曲在墙角，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露在外边的瞳孔已然涣散，不见一丝神采。
那天，她亲眼看见这伙人将邢菲绑在电线杆上，用匕首一点一点地剖开了她的腹部，邢菲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仿佛此时还在方青青的耳边回响，让她始终无法缓过神来。
而方青青裸露在外的身体，则有着无数的淤青，被抓走的那天她拼命挣扎，然后被一群男人围在车身旁一顿毒打。
要不是叶简州要求他们不能杀这个年纪的女孩，只怕方青青早在那天就已经丢了性命。
“……”
叶简州走上前来，抓住方青青的头发，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就这么盯着方青青看了很久很久，这个女孩虽然和他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年龄相仿，但是外貌上却是相差了太多。
方青青就那么无力地任凭男人抓着自己，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对无神的双眼默默地望向了一边。
“说话。”
叶简州皱了皱眉，扬起手掌重重地打在了方青青的脸颊上，瞬间便在上边留下了一道泛红的掌印，方青青就这么被打的歪向一边，哪怕嘴角已经有了血迹，也还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叶简州忍不住虚起了双眼，将手再次抬起，但他看着方青青那心如死灰的模样，还是没了打下去的欲望。
从被抓来的那天起，这女孩就从未张过一次嘴，就连进食都是好几个人抓住她，硬生生给她灌下去的。
叶简州见她这样，也没了继续问话的兴致，干脆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本以为一个小女孩的嘴巴很好撬开，但这段时间他们除了用刑什么都试过了，却还是问不出任何东西。
也许方青青已经疯了，这是叶简州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见叶简州走出房间，方青青用双手撑着地板，费力地将自己推回了墙角，她再度缩起身子看向窗外，不知不觉间，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逐渐蓄起。
“哥……”
女孩慢慢躺在地上，把瘦小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凌乱的发梢披在她的身上，却还是遮掩不住她那不断抽动的身躯。
这一夜对方青青来说很漫长，或者说这几天对她而言都无比的漫长，有好多次方青青都在想，要不要干脆就这么死掉算了。
但她要是死了，她那个笨蛋老哥该怎么办呢？
“我快撑不下去了……哥……”
方青青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脑袋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地板上，轻轻地呜咽着，直到因为过度的疲惫而沉沉睡去，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听不见一丝声响。
又是一夜过去，叶简州清点着教堂里现存的物资，这段时间他已经把不少抓回来的人都给丢出去喂撕咬者了，但总体来说教堂的人数还是在逐渐增多。
吃饭的嘴变多了，导致前不久才刚刚收集过的食物又不够了。
这也让叶简州有些心烦，要不是之前陈决杀了他手底下二十来号人，他们现在也不至于陷入这种境地，加上现在还得分出一部分人出去继续寻找陈决，导致能获得食物的途径变得更少了。
“徐雷，带几个人往西边走，多带些能吃的东西回来。”
“简州哥，那边是医院的地盘啊……”
被叫做徐雷的男人有些为难的杵在原地，他也知道为什么叶简州让他冒这个险，其他几个方向能搜刮的地方，基本上都被他们搜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医院所在的西方还没去过。
但是……想想许白群那精准无比的飞箭，徐雷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多带几个人吧，到仓库那里领几把枪。”
徐雷还想说些什么，但当他对上叶简州那已经有些不耐的双眼时，顿时识趣地闭上嘴转身离去。
“不把医院除了，我们不管做什么都会受限。”
蒋科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叶简州身后，这个教堂的二号人物摸了摸下巴，出口的话语中不乏怂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