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好曲子了。”崔秩语调兴奋,他选好在那个慈善晚会上要弹的曲子了,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听到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叶簌簌作响,像是某人的低语,“你什么时候有空听啊?”
秋季渐渐远去,秋风也像是在告别万物,那是秋日的窃窃私语。
“好,这周末可以吗?”秦悠见嘴角嘬着笑意,暴躁跳动的心被一瞬间抚平,像是被那边的兴奋感染,但他需要先处理一些事,再去找他。
“嗯嗯。”崔秩很高兴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了家里的钢琴开始练琴。
秦悠见挂了电话之后冷静了很多,陆随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暴戾的气息消失了,他惊叹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事么?”秦悠见微微抬眼。
“没……没了。”陆随下意识地摇头。
“谢了。”秦悠见淡淡地点头,要不是陆随给他发的视频,他真的没有丝毫怀疑崔秩这次突然生病的原因,若是下一次,周其扬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恐怕已经追悔莫及。
“哈哈哈,小事儿,咱俩谁跟谁啊!”陆随听到秦悠见的道谢受宠若惊,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秦悠见的变化,在遇到那个小瞎子美人之后。
他也是无意中看到的那个视频,是向承的一个小弟发给向承的,那个小弟那天恰好路过,由于被秦悠见教训的那天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他对于崔秩也印象很深。
但他并不知道秦悠见跟崔秩的关系,向承也不敢告诉其他人,所以他看到了也只是录个视频发给向承当做乐子看一看,结果被向承连忙转发给了他。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陆随挠了挠头就跟秦悠见打招呼告了别。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开了车。”
“好,注意安全。”秦悠见点了点头没再强求。
周氏是秦氏的世交,秦家经过几代更迭内部沉疴积累,而周家也没好到哪里去。秦悠见之前在秦家老宅的时候就无意中得知了周家的诸多秘密,如今调查起来丝毫不费力气,并且还收获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秦悠见看着手里的资料冷笑,这个周其扬干的事果真不少,仗着自己是周家的独生子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私生活也不检点,经常跟不同的男人乱搞,很多人碍于他周家少爷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希望这份礼物能让你永生难忘。”
秦悠见看着刚刚显示的已发送的邮箱,目光像是期待看戏的样子,他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了,秦悠见缓缓关上电脑,起身穿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嘴角勾起一抹笑。
今天,终于又可以见到那小孩儿了。
小孩昨天还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最近都在练琴,那一首曲子已经能够熟练地弹奏了,但任他软磨硬泡地问都没从崔秩口中得到曲子的名字。
少年清冽干净的嗓音带着笑意地说要当面告诉他。
他们约定的地方在崔秩的家里,崔秩乖巧听话又成绩优异,所以贾老师也不会太过约束崔秩,因此崔秩说自己要在家练琴的时候贾老师一口就答应了。
秦悠见只让司机送到了小区门口,然后自己走到了崔秩家楼下。
门铃按了一下就被打开了,崔秩像是一直等在家门口的样子,听见他来了眼睛瞬间亮晶晶的,手机还捏在手上,界面停留在刚挂电话的样子。
“你来了啊。”
“嗯,吃饭了没?”秦悠见提着刚刚一块甜点,将少年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带着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嗯嗯,阿姨做了糖醋排骨。”崔秩点头,赵阿姨是他请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的保姆,一般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过来,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给你买了提拉米苏,想现在吃还是等一下?”秦悠见将小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捏了捏小孩有些粉嫩的耳根,手感软软的。
“啊……还是,等一下吧。”崔秩听到提拉米苏很高兴,然后陷入了一阵纠结之中,一边是最喜欢吃的东西,一边又想着立马将他选的那首曲子弹给秦悠见听,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好。”秦悠见没再说什么。
崔秩十分熟练地走到钢琴前面坐下,秦悠见看见了不远处空荡荡的一把椅子,秦悠见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琴房在客厅旁边,上次他来只是匆匆一瞥,但也有印象是没有这把椅子的。
秦悠见仿佛能够看到椅子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特地为他准备。
“我开始了。”崔秩深吸一口气,表情瞬间收敛起来,手指下意识动了动,然后专注地弹起了那首已经练习过许多次的曲子。
调子有些耳熟,这是秦悠见的第一反应。
是一首很轻快的曲子,每一个音符像是无法诉诸的情话,被轻轻收藏起来,等待某一天被哪个路过的人拾起,像是窗外枯黄的落叶又被风扬起,见证一场深秋的落幕。
秦悠见倏然反应过来,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为什么选《秋日私语》?”秦悠见安静地看着人弹完,在音乐骤然沉寂下来之后轻轻开口。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它的法语名字,a me amour。”崔秩似乎还沉浸在音乐中,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黑白相间的钢琴块,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a me amour,是如情似爱的意思。
崔秩弯起嘴角,恍惚想起第一次他仰头模模糊糊看到的那个高大身影,这个深秋,是他第一次遇见秦悠见的时节,像乐曲中童话一般美丽的秋天,充满着温馨与烂漫。
“好。”秦悠见没听懂那句法语,但不妨碍他支持崔秩,他想,崔秩无论弹什么都好听。
秦悠见起身摸了摸崔秩的脑袋,察觉到少年双颊不同寻常的绯红,一时有些惊讶,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暗芒,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
弹完钢琴的崔秩终于可以吃到心心念念的提拉米苏了,他十分乖巧地坐在餐桌前面,坚持要自己吃,秦悠见无奈将打开的提拉米苏和勺子都递到崔秩的手上。
在崔秩吃甜点的空隙,秦悠见才缓缓问:“刚刚那句法语,是什么意思?”
“……我,我以后告诉你。”崔秩觉得那样的意思说出来太过羞耻了,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手里的小勺子,耳根又变得通红。
秦悠见倏然笑了,见崔秩这么紧张就没再继续问,只是失笑着想,小孩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他想起刚刚崔秩弹琴的样子,像是要乘着秋日的最后一缕风,将手中的音符轻轻送上,拼凑出一段缠绵悠长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