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将崔秩送回家之后秦悠见就回了公寓,让他没想到的是,陆随竟然在公寓门外。
“你怎么在这?”秦悠见眉梢微挑,本来勾起的唇角一下子平缓下来,像是很不乐意看到眼前的人一样,但陆随像是习惯了,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一句也不回我!”
陆随可怜兮兮地拿着手机,手指上的烟头正燃到一半,看见秦悠见回来连忙凑上去却被秦悠见十分嫌弃地一掌推开。
“哥?”
“烟掐了再说话。”秦悠见闻到陆随身上的烟味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起今天吃饭的时候他点了根烟,小瞎子闻到烟味有些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
他下一瞬就将烟灭掉,思索着是不是要开始戒烟了。
“啊?哥你戒烟了?”陆随一脸惊讶,他哥之前不是抽得比他还凶吗,怎么这会儿又闻不了烟味了?他也没听说他哥要戒烟啊。
“有事?”秦悠见没理他,缓缓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陆随表情很纠结,刚刚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他气得差点去把人打一顿,连忙给他哥发消息,结果他哥没有看到,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又不敢告诉他哥。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哥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秦悠见一边回答一边开了门,进房间把手机充上电之后才出来看到还呆呆地站在门口的陆随,秦悠见一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秦悠见语气一下子沉下来,脸色也蓦然严肃起来。
“……我给你发了个视频,要不你自己看吧。”陆随吞吞吐吐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他那件事真的不太好说,“你看完要冷静啊哥。”
秦悠见满脸狐疑,转头进了房间打开手机,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陆随连续轰炸似的消息,秦悠见在一众文字消息中看见了一个视频,还没点开,他的瞳孔就骤然一冷。
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永远不会认错,是崔秩。
视频有些模糊,镜头里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崔秩打着伞一个人缓缓地走在大雨中,左下角的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八点多。
秦悠见皱了皱眉,这小孩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啊,他不是有司机吗?
然后,一个比较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进了镜头所在的地方,秦悠见眸色倏然冷下来,虽然看不见那个人的正面,但秦悠见认识他的衣服,是周其扬昨天打球穿的衣服。
看完整个视频之后,秦悠见眼中的杀意清晰可见,心里名为愤怒的野兽正在强烈嘶吼,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身体将所有都烧成灰烬,他那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周其扬。
周其扬是故意的,那个疯子!
他早该在周其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注意着,不,是他不应该将崔秩暴露在周其扬的面前,他应该再谨慎一些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那天是陆随误打误撞带着周其扬见到了崔秩,于是秦悠见狠狠地剜了陆随一眼,陆随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到他哥看他也带上了杀气。
陆随悄悄地挪动步子到门口,生怕等会儿他哥无差别攻击。
秦悠见反反复复地将视频看了好多遍,本意是借此平静心绪,却不想越看越生气。
那个人是秦家世交的周家这一代的独生子,听说很喜欢玩长得好看的小男生,想要什么都可以很轻易得到,以至于那个人傲慢无礼又阴狠,对于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即使得不到也不许别人染指。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猎物一般,带着欲望和渴求,仿佛将自己当做了掌心的玩物,这就是秦悠见很讨厌他的原因。
这次是一个警告,秦悠见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自责,是他害了崔秩。
“哥……”陆随弱弱的声音透过卧室的门缝钻进来,陆随的脑袋伸了一半进来,手指弱弱地扶着门框,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见秦悠见沉重的脸色仿佛要杀人似的,他连忙三两步跳进房间然后锁了房间门。
“哥,冷静一下!不至于的!有很多教训周其扬的方法的,那就是个疯子。”陆随现在很害怕秦悠见现在就拿把刀冲出去把人给捅了,为了周其扬那个畜生不值得。
“我知道。”秦悠见虽然脸色难看,但没有什么动作。
若是以前,谁惹了他,他会立马报复回去,像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一般,就算是跟那个人同归于尽也值得,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但现在不行,他有了牵挂和必须要做的事情。
“知道就好。”陆随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将房间的门口堵住,“您先消消气。”
“呵……都觉得我好欺负是么?”秦悠见危险地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有人都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混世魔王,不学无术,像是路边随脚踩死的蝼蚁,秦启是这样,周其扬也是这样。
他忍辱负重、收敛锋芒,在一片黑暗中踽踽独行,就是为了不让那些躲在角落看他笑话的人过得称心如意,他早就告诉过秦启一句话。
没有彻底毁掉我……是你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
“好极了……”
好极了,他会让每一个伤害过他想要守护的东西的人付出代价,十倍、百倍地去偿还。
秦悠见点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仿佛压制了心底的躁动,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眸中的戾气却不减反增。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秦悠见拿起手机脸色瞬间变温和,惊得陆随目瞪口呆,愣是半晌没敢呼吸,咱就是说,川剧变脸也不带您这样迅猛的呀。
“秦悠见。”崔秩软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嗯,我在呢。”小孩的声音还带着病刚好的虚弱,秦悠见忍不住放轻声音,那股愈演愈烈的戾气竟被刹那抚平,似乎一阵清风般将他身体里的暴乱因子柔软地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