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等在这儿，不冷？”看着穿的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秦悠见语气不是很好，有些生气地牵过崔秩握着盲杖的手，拉着人往自己的车的方向走。
“你来啦。”闻言，崔秩倏然笑起来，乖巧地任由人拉着走。
“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吗？”触到那只冰冷的手时秦悠见脸色一变。
“我……怕打扰你。”崔秩有些忐忑地开口，他掌握不好时机，总觉得会打扰到秦悠见，“你不是在谈事情吗？而且，我也没等多久。”
“……”秦悠见没说话，将人带到后座上，吩咐司机将空调开高，等着崔秩的手恢复温热才缓缓开口，“下次不能这样了。”
“哦……”像是察觉到秦悠见的不高兴，崔秩立马点头，答应之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只是碰巧相遇而已，为什么会有下次。
“还冷么？”秦悠见眸子里溢出笑意，方才的那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崔秩摇了摇头，抿着唇收回了被秦悠见虚虚握在手里的手，然后有些无措地后退了一些，一双圆溜溜的没有焦距的眼睛四处乱转，然后藏进了眼帘中。
“去哪？”秦悠见瞅见他跟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也不再逗他。
“送我回家就好了。”
秦悠见点了点头，他其实无法想象，一个父母双亡又失明了的小孩住在哪里，是天生就看不见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怎么长大的，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发颤，有些心疼地看了眼正襟危坐的人。
“你……多大了？”车内一阵沉默，秦悠见率先打破了寂静。
“十二月满十六岁。”崔秩闻声回道。
“十二月么？”秦悠见唇角向下，面色有些发冷，语气却始终轻柔得过分，“家在哪？一个人住吗？你……”
秦悠见想问：你是不是一个人生活？会不会不方便？有没有……很辛苦？
但他不敢。
“嗯，目前是我一个人，煮饭和打扫的阿姨每天都会来，其实爸爸妈妈死后我就一直住在福利院，院长叔叔怕我一个人不方便，所以让我在学校多待两年，至少等到我成年。”
崔秩其实对声音很敏感，他能够很明显地分辨出秦悠见语气的变化，那充满关心的话语里带着犹豫和颤抖。
“爸爸妈妈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城南的房子很大且交通便利，有一架弹起来很好听的钢琴。老师说毕业之后我还可以去盲校教小朋友们学盲文，院长叔叔也说，我可以随时去福利院找他玩儿。”
这些简单的、与问题基本无关的话语似乎抚慰了秦悠见抽疼的心脏。
崔秩似乎知道他在关心自己，所以他尽力地将自己拥有的都展现了出来，好像在说，不要担心，我其实过得还不错。
然后，他报出了一个地址，是城南的一个高档小区，离市中心很近，周围的交通也很方便，能够看得出来，买的人在挑选地理位置的时候很用心。
“是么？挺好的。”秦悠见被崔秩细致地描述自己的生活的样子吸引，少年的眸子似乎盛着所有的风景，说话的时候又急切又兴奋，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和眼角都像是一轮弯月。
“嗯嗯，我觉得很好了。”崔秩似乎因为秦悠见的认同很高兴，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他是真的觉得很好了，车祸夺走了父母的生命和他的眼睛，但他并非失去了一切，或许未来还会拥有更多，高叔叔告诉他，未来还很漫长，但那都是未来的事情，他现在的一切都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好了。
可是，秦悠见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要不是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崔秩都要以为他下车了。
“到了。”
“嗯，那……我先走了。”崔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他不敢再说什么，拿起盲杖便要开车门，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从我这边下。”
秦悠见拉着崔秩下了车，将人送进了小区之后还站在楼下，看着某一层突然亮起的灯笑了笑，还是保安出声问他干什么才回过神来，转身又上了车。
“回公寓吧。”秦悠见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冷声吩咐司机，意识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