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算是要排挤,也是她一个人,排挤他们一群。
第一次单独跟宿淮深讲话,是在高二时午休间隙。
乔惊眠晚上回外公家住,但那边太远,因此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房子用来午休,也当画室,偶尔不想回家时,乔惊眠就在这里留宿。
外婆快过生日了,她一早打听到桐城手艺最好的旗袍裁缝,从对方那儿为外婆订了一套旗袍。
地址填在这栋小房子,专门交代过送货时间。
没想到打开门时。
来给她送货的人竟然是宿淮深。
班级里,走廊间,操场上,总有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一些八卦,乔惊眠没有刻意去听,却依然听见不少东西,宿淮深是被她们议论最多的那个。
今天被谁放了匿名情书,明天被谁拦着告白,还有很多专门从其他学校跑过来围观他的。
在此之前。
乔惊眠没关注过他。
由于母亲乔兰隅工作的关系,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美人不计其数,懂得再好看的皮囊也会令人厌倦,因此反倒与同龄人相反,对所谓校草不感兴趣。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宿淮深。
宿淮深比乔惊眠高多半头,大概有185左右,穿白毛衣配牛仔裤,这个年纪的男生运动量大,身上时常脏兮兮的,没几个家长愿意给他们穿白色。
但他的衣服很干净,一尘不染。
乔惊眠微微抬头,发现传闻也不全然离谱。
宿淮深皮肤白,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比例完美得像是造物主拿尺子衡量过,然后在羊脂玉上雕琢而成那般恰到好处,多一分减一分,都不会有这样令人惊艳的美。
最妙的是脖颈上那颗红色小痣,给他凛冽的气质里,增添了一抹诱色。
确实长得不错。
宿淮深嗓音清澈,对待乔惊眠和对待其他客人的语气没有分别,“这是您订的旗袍,请先验货吧。”
“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帮您修改。”
裁缝店是宿淮深外婆开的。
几十年的老店,店里只有姚君一个裁缝,和最近刚来的三个学徒,乔惊眠订的料子太贵,远远超出工费价格。
姚君不敢让学徒上手,从剪裁到缝纫,全程亲力亲为。
宿淮深发现由自己送货时,一些挑剔的客人总会变得很好说话,他便刻意将那些单子归类,亲自送货上门。
姚君年纪大了,抚养他跟弟弟不容易,宿淮深想替她避免一些麻烦。
自食其力。
就算借助了容貌上的优势,他也并不觉得丢人,更不因此自卑,哪怕碰上同班同学也没什么可难为情的。
乔惊眠检查完旗袍,痛快的结了尾款,全程没多说一个字,既没问宿淮深为什么会出现,也没问他跟旗袍店有什么关系。
匆匆一面。
没给他们带来太多交集。
顶多是让乔惊眠愿意承认,宿淮深当真跟传闻中一样好看,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有更多特别之处。
然而没过多久。
乔惊眠记得是在清明节前。
高中两年她独来独往,早习惯了其他人的议论,以及落在自己身上探寻的目光,无所谓,更不在乎。
可那天是个例外。
她在无数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头一次感知到纯粹的恶意,那些眼睛不再像眼睛,而是变成了更锋利尖锐的物体,似乎想从她身上剥夺掉什么。
乔惊眠发现所有人都在躲她,那些窃窃私语,总在她看过去的后一秒悄然停止。
班级群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乔惊眠说:“但我确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与我相关的事,是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被蒙在鼓里的。”
“而且不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