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衡从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受伤的要是他就好了。
“伤势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按道理苏姑娘你现在还在鬼门关里走不出来,实在是醒的蹊跷。”烛越替楚星雩观察着脉象和伤势,紧皱着眉头叨叨着奇怪,却也实在是解释不了现在这样的一幕。濒死之相却能坐着与人交谈,神志无碍,只是伤痛难忍,倒也是稀罕事。
楚星雩疼的连心虚都淡忘了,她死死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皱作一团。她没受过这样重的伤,但她不想让别人担心。
“恐怕那药救不了苏姑娘,西衡,你着手准备吧。”烛越这话说的楚星雩听不明白,只见莫西衡点头交代烛越照顾好她,然后就离开了屋子。
烛越倒是尽心尽力,不间断用灵力替她疏解痛苦,让她能稍微好受一些。疼痛加持状态下,片刻的喘息也是好的。
“你不问问我让他去做什么了?”烛越突然出声让楚星雩微微一愣,被分散了些注意力对于她也是好的。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楚星雩声音很轻,没什么气力,就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一样。
“没道理不说。”
楚星雩眨了眨眼,等着烛越的下文。
“我们鲛人一族一向不掺和你们剑宗事宜,西衡来人间游历原本是为了消磨时间找乐子,我陪着也不过是消遣。”
“自从遇到苏姑娘你,他这游历也算是到头了。整日绕着你转不说,你这身份到哪都是危险环绕,偏生莫西衡他愿意以身犯险次次来救你。”烛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苏姑娘,你别看他总是忽冷忽热的,他平日里私底下总是在关心着你。”
楚星雩哪里还不明白,不是忽冷忽热,是莫西衡相见的人恐怕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他的忽冷忽热是本能的想要把偏爱留给她楚星雩一人。
“我知道。”楚星雩忍着疼痛,轻声吸气说着。
烛越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楚星雩口中的知道。
“你这次重伤,我们也没好受到哪去。不过是我们鲛人一族自愈力较之你们肉体凡胎强上不少,你看不出什么。”
“你和西衡也受伤了?”楚星雩一时就要起身,吓得烛越连忙拦住她。
“小伤。但你这伤不寻常,需要鲛人血入药才能加速痊愈。”烛越意味深长地说完,观察着楚星雩的表情。
“鲛人血?”楚星雩瞬间明白莫西衡刚才离开是要做什么,她挣扎着要下床,烛越有些后悔自己说这些了。
他原本是想要看看莫西衡的一腔真心是不是打了水漂,不曾想这苏姑娘这次醒来后态度较之先前截然不同。先前苏姑娘对莫西衡的好感是能看在眼里,但终归更为珍视自己。可如今看来,比起自己的命,这苏姑娘显然是把莫西衡的姓名看的更为重要了。
“烛越,你别挡我。我不会喝什么鲛人血,何况是他的血。就算是端上来我也是不会喝的!”楚星雩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烛越又恐自己把控不好力度弄伤她,连躲带拉的想要把人限制在床上安抚好。
可惜楚星雩情绪激动,又几番下床无果,着急下吐出一大口鲜血。烛越来不及躲避被鲜血溅到不说,被褥上也沾满了血迹,看起来格外骇人。
莫西衡恰好从门外回来,看到这一幕,手上的碗晃了晃被回笼的理智稳住,快步奔向楚星雩。
“快喝。”莫西衡把药递到楚星雩唇边,那唇边的血还顺着嘴角下滑,只是那苍白的唇瓣怎么也不肯张开。
“这是药,是难喝了些,对你的伤有大用。”莫西衡语气满是紧张和急促,他担心楚星雩不肯喝,又舍不得以强硬的态度去对待楚星雩。
楚星雩别开脸,抗拒这碗药的模样再明显不过。
“苏姑娘还是喝了吧,药既然已经熬好。其中的药材便是物尽其用,莫不要浪费才是。”烛越清理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发现没什么效用就坦然接受了衣服脏了的事实,见苏如雪不吃药便出声劝道。
楚星雩再次扭过头来,垂眸看向唇边的药碗,这里面有莫西衡的血,不能浪费……可是她怎么忍心喝下。
“烛越,去买些饴糖。”莫西衡实在想不出法子,或许糖能让楚星雩更好的接受这药。
“不用麻烦,我喝。”楚星雩抬手接过药碗,一口气闷了这黑乎乎的药汁,苦涩又腥的味道让她胃内和口腔都像是在受刑。可一想到莫西衡为这碗药付出了什么,她就强忍着所有的难受,还艰难地扯着嘴角朝莫西衡笑了笑。
“烛越,还不快去!”莫西衡心疼地接过药碗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朝烛越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严肃,他沉闷又威严的嗓音传到烛越耳朵里是夹带着鲛人王族的威压的,是爆发的边缘。
烛越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二话不说就去买糖去了。
烛越一走楚星雩就拉住莫西衡的袖子,带着撒娇和恳求的意味“我不喝那药了,我不疼。”
“不行。”莫西衡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说了不喝,要是需要伤害你来给我治伤,我宁可死。”楚星雩固执地开口,莫西衡一怔。
“什么伤害我”莫西衡眼里的茫然太过真切,让楚星雩一时间分辨不清他和烛越究竟谁的话更可信。
“那药…那药不是用你的血熬制的吗”楚星雩眨了眨眼,犹豫着把话说了出来。
“是我的血,但都是之前受伤时存放的。”莫西衡知道楚星雩恐怕是误会了什么,轻声安抚朝她解释到。
“可是烛越说……”楚星雩说完发现自己失言,不该提烛越的。
“他说什么?”莫西衡眯了眯眼,那双桃花眼在这种时候不带丝毫缱绻魅惑,反而带着冷冽凌厉。
“他说我伤的很重。”楚星雩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莫西衡。
“你会没事,烛越的本事不止这些,就算说你伤的很重也不过是吓唬你。”莫西衡安抚性地摸了摸楚星雩的头发,努力让自己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