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雩欲辩无言，她没能想到莫西衡会以委屈的神色对待她，更没能想到自己口中所谓没说出口的喜欢被自己一番解释下来演变为讨厌的指代。
几番欲言又止，实在是讲不出什么话来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时还不暴露自己的心意，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莫西衡见自己的委屈之色没能起到任何效果，不由得有些气馁，好在烛越来的及时算是救场。
“苏姑娘醒了果然，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这番惊险都能从鬼门关走回来。”烛越眼里的惊讶慢慢隐去，不经意瞥见地上的一摊摔碎的药碗和药汁。他心下有了猜测，估摸着药太难喝，苏如雪醒了之后便是强行灌药也是不合适了。至于这碗怎么摔的，恐怕两人在喂药和拒绝之间出了岔子。
烛越扫视着两人，却觉得这氛围也不是很紧张，顾念着莫西衡对苏如雪的态度，还是想要替莫西衡挽回些好印象。于是朝楚星雩说道：“这药是难喝了些，偏方能救命，还望姑娘配合。”
话里话外似乎是替楚星雩摔碎药碗做了开脱，可怎么听这话都不对味。
“……”根本没尝到药味的楚星雩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这药闻着就苦，她确实打心底不愿喝，但是这药碗真不是她摔的，她甚至没来得及拒绝就碎作一摊了。
“是我失手打碎药碗。”莫西衡定定地看着垂着眼眸的楚星雩，脸上的委屈早已收敛不见，只是眸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你小子…我费多大功夫熬这么一碗药汁，你惯是不会心疼人啊。”烛越没好气，但还是任劳任怨收拾了地上的一摊，紧接着为了苏如雪的病情考虑继续去外面熬药去了。
烛越一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莫西衡太明白楚星雩出来一次的不易，他根本顾不得他们之间究竟是不是相熟，他对楚星雩的执着来自于内心感触中深深的羁绊，这羁绊他根本讲不清楚。他只知道，与楚星雩在一起的时间那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的，因为下次相见会是何时何地谁都说不准。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那为什么不能喜欢我？烛越说人间婚嫁谈的是两情相悦。星雩，我心悦你，满是欢喜。”莫西衡扬起灿烂的笑，这笑容满是少年意气。没有弯弯绕绕，不过是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情感告诉对方，不是为了得到回应，只是为了让对方知晓自己是怀着目的一次次的偶遇她。
楚星雩错愕地注视着眼前的莫西衡，恍惚间想起楼道口那紧紧禁锢想要把她融入骨血的拥抱。那时她不明白莫西衡为什么害怕她轻生的意念，害怕她的死亡，可是现在她好像触摸到了关联所在。如果两个世界的人是有一定的关联和记忆的呢，只是那份记忆被淡却，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是真实存在并不愿释怀忘却的呢
而她和《楚河》中踏入现实社会却不被人看到的莫西衡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呢？
她原本就是属于苏如雪的一部分？或者说她因为某种机缘在《楚河》里早就同莫西衡相识，所以在现实中一眼就被书中的莫西衡所吸引，哪怕描写廖廖，仍对这样一个书中人难以自抑的喜爱。
楚星雩大脑一片混乱，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现实中存在的，或许她原本就属于书中，而现实才是一场梦境。
黄粱一梦说的是她和莫西衡的哪场相遇亦或者说是他们的每一次相遇
莫西衡见楚星雩不言语也不气馁，继续自己的话。“我不是有意吓你，我是真的心悦你，那日楼阁之上，远远对视一眼就入了我心。话本子里常说前世今生，我们之间说不定也有这样的牵绊存在，烛越说我是一时兴起迷了心智，可我知道我不是。”
“起初我同苏姑娘每次相遇都是我和烛越打听很久才精心设计出来，不是巧合和偶遇，是我别有用心。我还准备了些物件想要送你，奈何缘浅，所遇之人皆是苏姑娘。烛越说我是魔怔了，怎么次次满心欢喜执意来见苏姑娘，最后冷脸离开的却是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要见的人究竟是谁，可那时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曾知晓，就凭着两次相视坚持想要再见姑娘一面。”
楚星雩听着莫西衡的剖白，内心满是触动，她理不清她所在的世界何为真实，起初只是想要贪图留在有莫西衡的世界，可如今选择的每一项都带上了莫西衡，她却无从选择了。她声音轻柔，不是苏如雪惯用的说话语气，声线都变得不同。
“我可能并不存在。我……我只是暂时在苏姑娘体内，我随时都会消失，不是我不见你……是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什么时候会出来。我每一次从苏姑娘体内苏醒对我来说都像是做梦。”
莫西衡顿住，就静静望着她，不打扰她说话。
“苏姑娘说你救她多次，我心以为你定然是倾心于她，不曾深想。你和我……原本是不会遇见的，也不该遇见。你心仪的理应是苏姑娘，我们都有自己的结局，你的故事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楚星雩这些话说的违心，扎心的苦楚和酸涩让她憋闷，苏如雪受伤处传来的疼痛感也变得强烈，让她一时冷汗连连、苍白了脸色。
莫西衡原本是要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因为楚星雩现在的处境整颗心瞬间被担忧占据，他起身朝楚星雩安抚地输送灵力缓解，嘴上语速飞快说道：“星雩，你等我，我去叫烛越来。”
下一秒就冲出了房门，几乎瞬息之间就听到匆忙的脚步又开始朝房间返回。
“现在着急，刚才摔药碗的时候神气什么？”烛越被莫西衡催的厉害，免不了又唠叨责怪起来，莫西衡受着一句不发，自始至终沉默地自责着。
这伤痛不是他带来的，却是他没保护好苏如雪而导致楚星雩遭罪的。这药也是他一时激动误了楚星雩的治疗而导致现在面无血色的楚星雩强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