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加勒比海,像个任性的荒神,随意展露着它狂野的一面。狂风呼啸。吹过天空;乌云叠沉,压着海面;雷霆炸响,落在船间;海浪升起,彷若山峦!这漫天的风暴,就是荒神自由的舞蹈,从不在意凡人的生死与存亡。
然而,当至高的主神展露威严,伸出无形的手掌,收走遮蔽天空的昏沉,荒神便低头认错。漫天的风暴,在顷刻间散去!不过数刻功夫,灿烂的阳光,就从碧蓝的天空落下,在平静的海面上,映照波光,也把沙滩上的贝壳,照的五彩缤纷。
无防盗 “啊,这该死的老天,可真是瞎眼!刚刚还黑黢麻黑的,像地底的深渊一样,现在却敞开透亮,弄成神国一般哈!这是把船队当成玩具,在海上折腾着玩呢,你可真是瞎眼!”
老民兵奇瓦科瞪大眼睛,看着云消雾散、一片晴朗的天空,惊讶的合不拢嘴。片刻后,他仰头看天,愤声咒骂,发泄着在可怕风暴中,积累许久的恐惧。
“你个瞎子!你个混账!折腾着来,折腾着去!俺一肚子的气,一身的劲,都被你折腾没了!你可真是瞎眼!”
“啊!赞美主神,她注视着我们,经受了她的考验!她康慨的赐下光明,指引着我们,见证神启的光耀!”
十多步外,主神祭司托马特跪在地上,亲吻着手中的太阳护符。数息后,他抬起头,闭着眼睛,向着天空的太阳祈祷,激动的热泪盈眶。
在托马特祭司身后不远处,同样跪着一群祈祷的武士与水手。灰土普阿普正跪在最前方,精疲力尽,软软的半瘫在沙滩上,就像被鸟啄坏的包谷。好一会后,他才低着头,一边闭着眼睛,一边虔诚地默默祈祷。
“主神庇佑,让我从邪恶的风暴中幸存!三神护我,让我从神鹰最后的怨气中挣脱!老先知救我,给我化解诅咒的办法,从注定死去的深渊中逃脱!啊!我灰土普阿普,真是诸神庇佑的好人!”
“呼,赞美你主神!求你饶过我吧,让我平安回家”
看到祈祷的众人,老民兵奇瓦科叹了口气,止住骂声,也跟着祈祷了一句。长船周围,向导库巴趴在地上,亲吻着脚下坚实的故土。而玛雅商人蒂卡洛,则面色惨白,闭着眼睛,不断回想着第一次出海的回忆。至于暗蛇与迪迪,都无力地躺在船尾,伸手蘸着蜜罐中的蜂蜜,然后使劲吸着手指,呆呆地看着太阳。
许久之后,船队众人用不同的方式,发泄了心中的情绪。他们这才定下心神,清点着船队的损失。
“我们还剩一、二、三、四四条船。每条船上原本有六十多人,现在则少了十分之一。总共算起来,船队还有二百二十人左右!”
听到梅卡特祭司的清点结果,老民兵奇瓦科深深的吸了口气,直感到脑壳生疼。
“还剩四条船,二百二十人?”
八日之前,探险船队从埃卡布港出发时,还是七条长船,超过四百二十人的大队伍。前七日的航行,也都一路向东航行,一切顺利。直到今天,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就差点吞噬了整个船队!
玛雅商人蒂卡洛站在旁边,和库巴一起,时刻等待着奇瓦科的询问。他摸了摸自己神性的修长光头,稍稍沉吟,就真诚地出声安慰。
“尊敬的奇瓦科队长!刚才的风暴,大多数时候,都始终刮着西风。只要船队升起风帆,借着风力向东,就不会迷失在大海中。毕竟,在我们船队的东方,不仅有邻近的鳞片大岛,还有延伸两千多里的古巴蛇岛!失散的三艘长船,一定会被古巴蛇岛拦下,在某处冲滩登陆主神庇佑船队!”
“嗯。主神庇佑他们!”
老民兵奇瓦科抿着嘴,沉着脸,点了点头。他思索了一会,才看向梅卡特,低声问道。
“船上的食物,还剩下多少?嘘!小声点,先别让船员们听见。”
“队长,风暴中的海浪很大,船上的物资,都遗失了部分,又被潮水浸透唔,眼下能吃的食物,只能维持四五日。”
梅卡特祭司压低声音,小心回答。闻言,奇瓦科眉头一皱,想了想,又看向旁边的蒂卡洛与库巴。
“你说,这个荒岛的东边,是什么鳞片大岛?岛上有没有部落和村庄,能否交易些食物?”
“对,鳞片大岛!库巴说,这个荒岛是南北方向的,我们应该在岛链的东南部分。鳞片大岛,就在不远处的东边,最近二三十里,最远也不会超过百里。而从鳞片岛向北,最远行两百里,必然能抵达古巴蛇岛。”
玛雅商人蒂卡洛认认真真,转述着向导的话。
“实际上,鳞片大岛是羽蛇神的鳞片所化,东西各连着一根羽蛇神的尾羽。我们脚下的这串岛链,就是沉在水中的西尾羽。而鳞片大岛的东方,还有一根东尾羽的岛链。两根尾羽所化的岛链,加一个鳞片所化大岛,正好托着羽蛇神的尾巴,连在古巴蛇岛的西端两处换而言之,我们脚下的岛链,就是古巴蛇岛延伸的一部分!”
“至于鳞片大岛上,库巴说,有一些泰诺人的村庄,零散住着几千部落民。泰诺人是极为和善、极为温顺的部族,从不主动进攻外来者。他们会很乐意帮助我们,与我们交易食物,甚至帮助我们修船”
听到这里,奇瓦科眉头一扬,有些怀疑。他从墨西加高原而来,去过北地的荒原,也行过东方的玛雅。沿途的天下各部,可都与什么“和善”、什么“温顺”无关。对于库巴讲述的泰诺人,老民兵心中,还是保留着一份警惕。但不管如何,他们必须去最近的泰诺村庄,尽快补充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