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沈媚还未睡醒,或许是昨夜带着生气入眠,精神一直不太好,春瑶过来收拾,摸了摸枕头,上面不知是汗渍还是泪水,浸湿了整个枕头。
眯着眼角,有气无力的趴在桌面上,背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以为是哪位娘子又送来东西,遂呼了句,“祝颜,看茶!”
背后的人将东西放下,纷纷又退了出去,沈媚疑惑的回头,昨日一日未见的郎君站在身后,“娘子昨日辛苦,今日不当值,过来陪娘子用个早膳。”
沈媚迷迷糊糊睁开眼,指了指院门,“门上的纸条,没看见吗?”
“写了什么?”,顾缙装作不知。
沈媚拖着鞋子拉起她眼中的顾缙狗走道门边,昨夜的大字全然不见,换上的却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娘子威武。”,右下角是她的小肖像,骑在老虎背上。
胸中的怒气消失了半分,清了清嗓,“春瑶,更衣!”,撕下来揣在怀里,羞红了脸低头盯着脚指头娇滴滴道,“娘子更衣,六郎请先入席。”
踩着小碎步钻进了屋里,坐在铜镜前暗自后悔,本以为是场持久的恶战,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摊开手里的纸,铜镜里的人望着画上的小娘子可爱又俏丽傻笑。
这一顿饭两人用的甚是和谐,饭毕,国公爷小厮过来传话,国公爷下朝,在书房等着顾六爷。
顾缙用完膳,沈媚走到门口道,“我知你今日繁忙,特意陪我用膳,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去忙吧,妾身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娘子不生气了。”,顾缙眼神里暗潮涌动,随着沈媚的抬头一闪而过。
“留下吧,下次接着吵。”,丢给顾缙一个俏皮的眼神,笑嘻嘻的回到院子。
沈媚刚走,顾缙的脸色就暗了下来,什么叫下次接着吵?夫妻之道他不懂,不过当务之急是哄好她。
琅嬛阁内,国公爷神情肃穆,“今日怎么不上朝?”,他儿可是朝廷楷模。
“今日有比上朝更重要的事,爹还记得年初庆州的贪腐案吗?”,顾缙坐下来,手敲击着桌面问道。
“记得,背后之人牵涉到皇宫后院,陛下不是下令不彻查了吗?”,国公爷摸着稀疏的胡须,担忧起来,今日六郎问起,他定是要重翻旧了。
“庆州现任刺使乃沈清嫡亲的哥哥,沈岸,上任刺使只是个替死鬼,真正去收拾烂摊子的是沈岸,根据线索来报,他们留下一本账册,上面有庆州各县纳税缴税的实际数据,这几日打听出来,本子上还记着各县贪污分赃的签字数据,沈儒不敢丢掉这本账册就是为了保命,威胁背后之人。”
“所以你要去庆州?”,国公爷问道。
“非也,保命的账本定是在京都,庆州距离京都十几日路程,若是用它来保命,账本还未上呈,命早就没了,这账本定是在沈府。”,顾缙修长的手骨有节奏的指敲击桌面,“暗卫去过几次,不过沈儒是个老狐狸,庆州案之后守卫增加了不少,若是里面没有东西,怎么会忽的增加守卫?”,顾缙眼眸幽幽,胸中似乎有了合理的打算。
“这沈府究竟是怎么打算,这个时候把女儿送过来,是想投靠我们,还是另有打算?这几日沈清可有异动?”,国公爷严肃的问道,六郎是他的心肝宝贝,这婚事他本事不愿意的,奈何顾缙同意了。
“她没有异动。”,顾缙想起那张脸嘴角扬起了微笑。
这细微的表情被国公爷看在眼力,“记住你的使命,不要被美色误了大事。”
“孩儿知道。”,顾缙端起茶杯,将早上小酥鱼的味道冲下喉间,又转念想起前日的事,“爹,府里最近不干净,去查查几位总管。”
“你小子自己不去,让我去做什么?”,国公爷对于这些小事非常不屑。
顾缙笑道,“爹,你的事,我不能插手。”
随口的一句话,国公爷的耳朵里听完,表情瞬间凝聚,他的孩儿只有一件事不会插手,就是他的家室。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过儿子倒过来的茶,道,“唉, 我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过分就好,看在盼儿的份上,我甚至可以放她出府。”
“爹的事,孩儿不知,姨娘这些年在府里作威作福,爹看的下去,怕是二叔三叔看不下去,兹事体大,爹请慎重处理。”,顾缙起身,“今日不早了,刑部还有一堆卷宗等我批准,孩儿告退。”
顾缙往大门出去,正好遇上追上来的沈媚,手里拿着囊水壶,气喘吁吁的停在他旁边道,“终于是赶上了,这个!呼!给你!中午喝!啊受不了了,妾身坐一下。”,说完便要往台阶上坐去。
顾缙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拍着背道,“你是世子妃,行事不可莽撞,更不能举止不妥,会贻笑大方的。”,他的府内还有几位妹妹未嫁,若是学了她去,以后怎么嫁人。
“这是秘制的凉茶,这大热天穿着厚重的官服,你脖子上的痱子都出来了,喝了这个可以止痒去火。”,沈媚在她怀里气喘吁吁,又怕别人看见,只能将脸埋在他胸间,听着顾缙咚咚咚的心跳声。
顾缙皱眉,这痱子与官服无关,刑部清凉冰冷,夏季最凉爽,倒是日日与娘子同眠,被她盖被子捂了一身的痱子。
沈媚送走了六郎,转生去了书阁,寻到汲夫子,他的见识最广,想金丝软甲这东西,他不可能不知。
堂内女子与男子同堂,中间也未设屏风,毕竟下午国公爷授课的是猎守,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不防,至于那些送女子过来的人,也不指望他们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非就是看上国公府里的公子们,尤其是顾封与顾陵。
吴娘子怕顾永元、永长们学坏,日日坐在堂内等着下课,顺便在堂内安静之处算算账,清净清净,顾卓已经是来行镖局的的大当家,平时管理一群大男人,免不了要吃吃酒,笼络兄弟感情,在府里的日子一月下来,又半数的日子是在外面接镖,她的院子也算干净,没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要守着吵半天,便安安逸逸的坐在堂内等着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