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浔不会武功,但他看得出来人身手卓越,卓越到这刀光剑影沾不到她半片衣袖,连带着他也安然无恙,能触碰到躯体的只有凌冽的剑风。
冷,但不痛。
阿忠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冷意,“殿下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竟不知,这小子还藏了后手!
那位说的果真没错,装的再像狗,终究是匹会吃人的狼。
殷浔没应。
现下的阿忠已不配得到他半分关注,他只是认真看着跟前人飘逸灵动的动作,看着血液与雨水顺着剑尖汇聚成涓涓细流,从沙石汇入深沟,心里似乎有什么被打通。
于是他问自己:单单只是活着,真的够吗?
足够。
但,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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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群杀手和士兵,明梨其实未下死手,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合该跟这群杀手称兄道弟并做一伙,但任务摆在那儿,她总不能让这个家伙死在眼前。
就怕到时她回上九天,她亲亲娘探寻她的记忆,那可就糟大糕了。
说起这个……
“阿玉,把这段给我拓印下来,等这家伙回去,我要用他这幅蠢样把他那把本命剑换来劈瓜!”
神石汗颜,但是照做。
明梨总算心满意足,可待她余光瞥到一旁像是被吓傻了的殷浔时,唇角恶劣笑意又再度升腾。
“照清楚些。”
于是下一秒,殷浔瞧见那剑光朝向了自己。
他的思绪突然打住,目光落到少女明亮的眼眸上,目光交接间,似有千思百转,到最后却是柔和下来。
寸步未移。
于是那剑擦着他的耳畔过去,毫发未损及他。
神石:!!!
吓得我拓影石都掉了!
剩下的人也知道今天要不了殷浔的命了,他们对视几眼,扶着几个受了伤但意识尚存的同伴迅速退去。
就连阿忠也不敢久留,最后怨恨的看了殷浔一眼,手脚麻利,翻身上马。
待马蹄声远去,此处便只剩下面色惨白的殷浔与把剑随手一丢,拍拍屁股打算走人的明梨。
过了这么久,殷浔也将她认了出来,礼节性的一鞠,“多谢江四小姐救命之恩。”
他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如何看他,但这位江四小姐显然没打算杀他。甚至,她还出手救了他。
救了他这个再次摔进泥沼,满身脏污的臭虫。
他牵了牵唇,想露出一个笑,然而口中干燥,双颊又被风刮的僵硬,怎么笑都不太自然。
他也从少女眸中看到了熟悉的嫌恶,“少自作多情了,我可没想救你。”
她是被迫的!
也不知道这种事多来几回会不会有损她的阴德。
“啧。”明梨压了压两弯漂亮的眉,又想到什么,冷脸回头,“今天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这马就当是救人的报酬,你不欠我的,你今天也没见过我。”
那匹马是殷浔骑来的,大概是自己养的马,毛色相当漂亮,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跑掉。
不用白不用,明梨为了逃命跑了大半天呢,她可不打算又傻里傻气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