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商谈,一致认定藏在上棠县有随时被找到的可能,最终决定由赵章乔装打扮,带上两人去乌鸦岭。
至于熟人问起周成的去处,就说快到过年让他提前回家了。
即使有人起疑心,经验丰富的赵章有足够信心应对。
于是,周成稀里糊涂地置办起年货,然后出城坐上等候在外的马车。
两天后,风儿悠悠,云儿悠悠。
胡依依嘟着嘴坐在竹椅上捶腿,小眼神偶尔瞥向守在不远处的沉默男人。
“周成,烧热水,本小姐要洗澡。”她扭头朝炊烟袅袅的房子大喊,小性子十足,一边捶腿一边抱怨,“两个大男人,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马上好了。”周成额头汗珠滚滚,大声回道。
“再耍花招,老子要了你的命。”赵章突然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寒眉微皱,做了一个杀的手势,深邃的眸子里一潭死水。
“杀杀杀,不杀你是王八蛋。”胡依依伸长雪白的脖颈,骂道。
“你为什么跟踪周成?”
“臭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踪他了。”
赵章冷笑,掐住她的脖子,低低道:“死在老子手上的半兽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们青狐族的狐狸,老子也杀过不少,你以为你的小把戏可以骗过老子?”
刚打开门的周成看到这一幕,立即关上门继续烧水。
胡依依揉着喉咙咳嗽喘息,强咽一口唾液,思绪清明,若是直言,必然引起对方警觉,于是“理直气壮”地重复道:“我没有跟踪,只是觉得他好看。”
赵章拍了拍手,虽是在笑,但不无霸气地说:“来日方长,我会盯死你的。你信不信,就算龙恺找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你?”
抬起泪痕未消的眸子,胡依依望向天空,仿佛听到来自地狱的索命鬼发出“嘎嘎”笑声,头一次痛恨自己不听话,痛恨自己的好奇心。
她又扭头看着走向冒烟茅草房的背影,很想说出真实身份,以此换平安,或者男子心生忌惮而不敢杀她。
“章叔。”周成往土灶里塞枯枝,抬头看清来人,笑着喊道。
“听赵豪说,你和你师父住在一起。”赵章努力勾起嘴角。
周成浅浅而笑:“以前是,不过前些日子师父下山了,暂时回不来。要委屈章叔和我挤在师父的房里了,我的房间让给胡依依住。”
“知道你师父的名讳吗?”赵章问他。
周成摇摇头:“从小就只叫‘师父’,他老人家也没和我提过他的名字。”
这句话不止说过一次,赵豪曾不厌其烦地问师父的名字。
相比之下,赵章应该是读过书的人。
赵章想了想,道:“离那个女娃娃远点,她的来历不简单。”
周成点头。
“她和你说过比较特别的话吗?”赵章不知如何形容。
周成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没有,就是话有点多,吵得我头疼。”
赵章抬头打量布置简单的厨房,推开门,道:“帮我找一床被子,我要守着那个女娃娃。天黑就关门睡觉。”
“好!”
正合我意,周成回答得相当干脆,他习惯了高人揣摩不透的行径。
“章叔,麻烦告诉胡依依水烧开了。”
饭桌上,周成吃得津津有味,胡依依扭捏着身子,感觉身上有东西爬,再加上心情不佳,食之无味。
赵章吃了两碗饭,放下筷子,说道:“明天我做饭,女娃娃去洗碗。”
胡依依炸毛,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洗碗?”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赵章冷冷道,“要么给周成钱,要么洗碗。”
“没钱,不洗。”胡依依的公主脾气上来,话一出口就后悔。
眨眼间,她看到了自己的双脚,接着看到了屋顶的茅草,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周成大惊失色,心底柔软被触碰,扭过头来,道:“我来洗碗,厨房里油烟多,她又刚洗澡。”其实他有句话没说出来,觉得赵章没有人情味,对女孩子一次又一次下重手,终究是太过分,想到胡依依是半兽族,他又咽了回去。
“放下,你去洗澡睡觉。”赵章的声音很冷,走到趴在地上抽泣的胡依依身边:“这就哭了,死在半兽族手上的无辜百姓哭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心生怜悯,有没有想过放他们一命?”
“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胡依依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
“洗碗。”
“本小姐偏不,有本事你杀了我,变态。”胡依依往他脸上喷了一口血水。
赵章任由血水滴落,背着周成说道:“碗留着我洗,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周成背后发凉,忍不住说了句古怪的话:“章叔,您下手轻点。”
“回房,关门。”
“哦。”周成听话地关上门,想起没洗澡,摇了摇头,走进师父的卧房,蒙头就睡。
刚闭上眼,又想起好像忘记了某件事情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