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柔乡爬出来的县官姚灿无精打采,呵欠连天。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周成和张贵在县衙大堂陈述己见,争论不休。
芝麻大的小事,又无凭无据,类似的民事纠纷处理流程,姚灿再熟悉不过,公义和真理永远站在有光的一边,这是他的为官准则。
惊堂木重重拍下,失去耐心的姚灿当堂宣判结果:
“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赶出衙门。”
张贵不服,高声喊道:“禀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姚灿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有屁就放,心里头对老家伙找事非常不满,大冷天的躲在被窝里取暖,它不香吗?
“大人,能否容草民私下禀告?”
姚灿朝师爷努了努嘴,然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师爷心领神会,蹲身附耳在张贵一旁。
跪着的周成看见师爷脚步轻盈,脸上带笑。
父母官姚灿见状,惊堂木高举高放,道:“周成诬告张贵,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念其年幼无知,又是初犯。来人!将周成关进地牢,扣留一月。”
他补充道:“周成,本官望你静心改过,别辜负本官的一番好心。”
周成叫苦喊冤,被官差戴上脚链和手链送进大牢。
张贵笑吟吟地走出衙门,来到无人的拐角,朝衙门方向吐痰,骂道:“呸,狗官!”又吐了三口浓痰方才发泄心中的愤懑,又颠了颠怀里的碎银,自言自语:“还好,没亏本,不赔就是赚,少赚即大赚,积少成多。”
西市。
赵老混在当地百姓中,与他们席地而坐,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比百姓更像百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逢夕阳西下未下,闲来无事的百姓喜欢围在一块,扯东家家长,聊西家里短,热闹非常。
半年前,突然冒出个不知来历的老书生,儒生穿着,自号‘灵翁山人’,说自己大考屡次不中,遂游历天下,集四方趣事,说与百姓听,顺道赚些路费和酒钱。
说书人在普通百姓中极受欢迎,相隔几米远,便被眼尖的人发现,高呼‘先生来了,先生来了’。
只见来人年约五十,一身淡青长袍,手持白面画扇,正面誊写‘灵翁山人’,反面则是简朴山水画,笑呵呵地微微弯腰拱手致谢和打招呼。
说书人坐下喝茶润润嗓子,抚扇翩翩,笑着说道:“今日是老夫在此地逗留的最后一日,诸位多日来对老夫的照顾,实在感激不尽。”
众人闻言,竟有点不舍。
灵翁山人心地淳朴,为人谦虚和善,又无偿教导无钱上学的百姓子弟读书写字和灌输做人的学问,这是天大的恩德。
沉默了一会儿,说书人直入正题,讲起肚中装载的奇人轶事,惆怅的情绪很快一扫而空。
唯独赵老觉得乏味无趣,他拍了拍旁人的肩膀,小声问道:“老哥,灵翁山人怎么不讲几百年的传闻?什么半兽族,什么怪物的,不比现在讲的有趣多了。”
旁人被打扰兴致,面露不悦,随口敷衍:“你来晚了,山人早就讲过,别挑剔了,人家讲什么听什么,上哪去听不要钱的。”
“能否告知灵翁山人的住址所在?”
旁人下意识回应道:“别枉费心思。”猛地想到不对的地方,目光变得沉凝和疑惑,提起警惕,上下打量赵老,从表情看不出特别之处,小声提醒赵老别乱来,灵翁山人的口碑极好。
赵老组织了下语言,道:“老哥可知晓半兽族的事?”
旁人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嘿嘿,实不相瞒,其实我我也是说书人。”赵老递给他“你懂得”的眼神。
旁人秒懂,摇了摇头,伸手拍了他一下,取笑道:“改日我帮你打听打听,你这家伙有点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