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医馆里面有没有人，耕耘你喊大声点。”陈柔美背着柳大爷来到悬壶医馆。
“大夫，大夫，救命！大夫！”柳耕耘叩着门。
“来了！”听声音是思君的。
思君把门板挪开，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素衣，“这么晚，怎么来了？”
“我爹又不行了！身凉了！”柳耕耘着急地说。
“先进来放下，师傅不住在医馆，我现在过去他府邸找他！”思君把门板再挪开两块，陈柔美把柳大爷放在了长凳上躺下。
“爹，到医馆了，没事的，不要睡，等会大夫就来了。”柳耕耘搓着柳大爷的手，想要把暖气揉进他的掌心。
陈柔美挽起柳大爷左腿的裤脚，本是一块紫黑的那块肉，现在变得涨红，像是有什么想要破皮而出一般，能看到伤口处白色的脓点。
“大夫怎么还没来。”柳耕耘一天内大起大落，紧绷着的泪一触即溃。
“思君已经跑过去，大夫正在来的路上，我出去门口看看。”陈柔美不再多说，站在门口看着远处黯淡无光的的街道，什么也看不清。
“耕耘，他们来了，我看到他们在街口。”陈柔美朝着医馆内喊着，两个黑影正快步跑来。
大夫和思君进到医馆，大夫的头发凌乱不堪，但是眼神坚定。
“让我看看。”大夫蹲在长凳边，看着那条浮肿的腿。
“今日虽然肿，但是局限在这块皮肉，现在是肿至上膝，这腿，怕是，要舍弃了。思君，给我拿针来。”
思君从柜台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捆布，把布摊开，里面是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银针。
“此次先挖腐肉，直入白骨，把病灶移除，如果还是未能根治，最后，只能把此腿从膝下移除。”大夫用把银针从蜡烛上过火，烧得通红。
直接刺入伤口附近的血管，暂且封住脉流，柳大爷被这一针直接刺醒来。
“爹，你忍着点，大夫正在想办法。”柳耕耘把柳大爷的手握得紧紧。
“思君，抓药。草乌3钱，当归2钱半，白芷2钱半研磨成末，再热二两白酒，等会粉末分三次服用，每次服下五分，热酒送服。”大夫仔细察看着血管的位置，继续施针，把大大小小的血脉尽数封锁。
“师傅，来了。”思君拿着小碗，里面是研得细如浮沉的粉末。
柳耕耘把柳大爷稍稍扶起，柳大爷因生疼，恢复些许意识，配合着热酒，把十五分药粉服下。
“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药粉起效，我便要把这块腐肉尽数剔除，思君，你把三棱针、柳叶刀、桑皮线拿来，蜡烛再点上几根，我药充足的亮光。”大夫一边嘱咐，一边用白酒擦拭伤口边缘。
“大爷，白酒灼热，待你小腿不在感到灼热，便要告诉我。”
思君把东西用托盘盛放着，随后把几根点燃的蜡烛，围绕着柳大爷的腿摆放。
“大夫，没感热了。”柳大爷启口，刚刚还在疼痛的腿，像是突然好了，直接感受不到腿的知觉，眼皮像是打了铁，渐渐睡过去。
“那我动手了。”
大夫把柳叶刀放到蜡烛上过火，刀刃划开柳大爷的伤口，暗红色的血喷涌而出，大夫连忙把刀放下，用烫过沸水的巾帕吸掉伤口上的血，血还在往外冒，大夫拿过蜡烛，眼睛无比靠近伤口，睫毛竟然被蜡烛化掉，几人大气不敢出。
大夫看到了，拿过银针过火，扎进冒血的脉中，针入三分，血停止流淌。
柳叶刀擦掉上面的血，过火继续划开，用手稍稍分开伤口，把柳叶刀探入，沿着伤口圈出腐肉，一片片剔除，直到见骨。
“找到了。”大夫看到细如毫毛的虾须，扎在柳大爷的腓骨上，谁能想到小小的虾须能直破人骨。
大夫用三棱针把虾须挑出，骨稍有受损，再把虾须附近一圈烂肉全数切除。
“今晚暂不缝合，待他腐肉生肌，已无大碍再缝合，免得多次开创，模糊病灶。”大夫头上的汗滴落在地，用手擦拭才发现自己的睫毛已被炭去。
“希望，这位大爷大步迈过，能把此腿留存下来。”柳耕耘摸了摸柳大爷的手，已经恢复温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谢，直接屈膝跪在大夫面前。
大夫连忙把他扶起来，“不必多礼，今晚先到后坊歇下，腿脚创口过大不能一时半刻恢复，后坊药草众多，灰尘弥漫，对病人并非好事，大爷腿上的针并不能长期扎驻，要三紧三放，需在附近找到歇脚的地方。”
“大夫，有劳了！”柳耕耘再次鞠躬。
“思君，明日你稍作打点，在附近客栈给他们说个好价，我现在务必先回，有要事再来寻我。”大夫抖了抖身上的外衣，迈步走出了医馆。
“大爷就在长凳上休息，我给他拿一床被子，你俩是兄妹还是夫妻？后坊只有一阁楼，看你们是要分开还是可以在一起？”思君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兄妹，但也说不定。
“我俩是姐弟，要分开的，如不方便，这夜我在这里守着柳大爷便可。”陈柔美连忙说道。
“不不，后坊还有长凳，我同公子在前铺将就一晚，姑娘你到后坊睡我的阁楼，将就一夜。”思君说着，到后坊拿出被子长凳。
“你累了，快去休息吧。”柳耕耘接过思君递来的被子，催促陈柔美进后坊。
“姑娘，你跟我来。”思君走在前头。
“思君小哥，有劳了，我叫陈柔美，喊我名字便可，多谢您的相助。”陈柔美跟着思君到了后坊，后坊里全是一包包垒起来的草药，用麻袋装着。
“柔美姑娘，你爬上这梯，便可休息。”思君看着陈柔美爬上梯子，坐到阁楼上。
“柔美姑娘，我看你力气挺大的，这样，你直接把竹梯收到阁楼上去，虽说医馆现在有人在，也皆为君子，但女子出门在外，还是得处处提防，收上去大家都安心。明日起来再喊我，把竹梯落下，我扶着你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