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耕耘愣了一愣,他还没想到药费的事情,而且他确实身无分文,这下好了,自己的愧疚感更加严重了。
“耕耘?吓坏了吧,没事了,你摸摸,你爹好像没那么烫了。”陈柔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了柳大爷的。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烫了。”柳耕耘挠了挠耳朵,“柔美,承蒙你的帮助,我感激不尽,今日有所得罪,希望你既往不咎。”
陈柔美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了不少,笑了笑,“没事,真没事,柳大爷也帮了我许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做的还只是皮毛呢。”
“药来啦。”思君捧着药,走到柳大爷跟前。
“给我吧,我来喂。”柳耕耘接过药,轻轻摇醒了柳大爷,用勺子一勺一勺地给他喝下去。
陈柔美跟在思君身后到了柜台,“小哥,那个药费请问是在这里付吗?”
思君点点头,“喊我思君便可,师傅说了,如果能退热,回去再服三剂药便可,大概五十文钱。”
思君又看了看他的师傅,悄悄在陈柔美耳边说,“如果实在难以负担,也可以待到有余钱再来付,我师傅有钱,他是爱好看病,但是主业是啥,我也不清楚。”
陈柔美笑了笑,看来思君给不少人说过这话,难怪一进门就直接治疗,只字未提钱的事,一心救人,果真配得上救世悬壶。
“我带了钱,这里是五十文,有劳思君小哥了。这药需要怎么煎制,烦请一一详述。”陈柔美付了钱,认真地听思君的话,弄懂后,回到柳大爷身边,药已经完全喝下。
过了半个时辰,柳大爷满头是汗,摸了摸身后,也全是汗,热退了。
“思君小哥,他退热了。”陈柔美跑到柜台,思君笑了笑,把药递给她,“已经帮你分好先下和后下,不过我想你也能分清,葱白和盐巴都是常见的食材,回去吧,让他多多休息,出汗了,拿布垫垫,等下受凉就不好了。”
“有劳了。”陈柔美深深行了一礼。
一时之间也没有可以垫后背的东西,柳耕耘跑了出去茅房,回来时手里拿着内衬,塞到了柳大爷背后。
“柳大爷,好点了吗?我们现在回去了,已经没事啦。”陈柔美把柳大爷背起来,柳大爷退热后,精神头好了不少,稍稍有力能抓牢陈柔美了。
“大侄女,真是辛苦您了,要你一个女子来背我这个老头子,真是惭愧惭愧。”柳大爷看了看柳耕耘,“哪个敢说女子不如男,我第一个反对。”
“是是是,您老了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遍。”柳耕耘在后边托着柳大爷的腚。
“啊,所有人,已经把事情告诉阿布了吗?哎,真不懂事,她刚刚成亲还在喜悦之中,扫她的兴干什么,告诉她了,她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我说你这孩子,真是的!”柳大爷喋喋不休地说着。
“爹,我看你现在骂人中气挺足的,我乐意听,你就骂吧,看你像猪一样不停睡,我倒是吓得大约有七分害怕,但是我还得说说这个你骂的前提,我根本没有告诉柳不负,你莫要冤枉我。”柳耕耘笑着说,起伏动荡的一日,现在能安然应答真是太好了。
“听你们两父子能吵吵嚷嚷的,我便心安了,到了,耕耘,你先上去。”陈柔美慢慢把柳大爷放下,柳耕耘在小舟上接过柳大爷的手,三人一同返回柳明村。
真是人慌不知饿,回到屋里头放下柳大爷的那一刻,陈柔美和柳耕耘的肚子咕咕咕闹个不停。
众人见他们归来,柳大爷也恢复精神,紧绷一天的小如第一个哭了出来,本来还在哭个不停,听到两人肚子闹的声音比自己哭声还要大,才回过神来笑个不停。
“爹。”小如来到炕前抱着柳大爷的手,“柔美姐,大哥给你做了面,你快去吃吧。”
陆仁乙在门口听到,手里捧着的面赶紧送了过来,“对,给你们做了面,快点吃,热了又热好些次,第一次做不好吃,将就一下。”
陈柔美接过面给柳耕耘,“耕耘,你先吃。”
柳大婶自己拿过一碗面,“大侄女也快吃,我来喂这位大爷便可。”
“说谁大爷咯,我也不晓得哪个虾,怎么这么毒咧。”柳大爷难得开了一次玩笑。
“快吃吧,真是糟老头一个。”
陈柔美坐在桌边,吹了吹面条吃下,已经成坨的面条依旧好吃,是面的关系还是人的关系呢。
睡到半夜,柳大婶又一声巨喊响彻暗夜。
“来人啊,来人啊,耕耘,丰收,你爹好凉啊!”柳大婶颤抖的哭泣声在院子回荡,像尖刀一样,快要刺穿众人耳膜。
陈柔美外衣也没披,穿着内衬便跑到柳大爷的屋,小如惊慌地跟在她的身后。
陆仁乙和柳耕耘柳丰收也跑了进来,陆仁乙一看陈柔美,连忙跑回屋拿了外衣,披到她的身上。
“你们摸摸,好凉啊。”柳大婶坐在炕上握着柳大爷的手。
“爹,爹,怎么了。”柳耕耘轻轻摇着柳大爷。
柳大爷艰难地睁开眼,“我,好冷,脚……”还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耕耘,现在马上出去镇上。”陈柔美麻利地把陆仁乙的外衣穿上,背起柳大爷,小跑着来到河边。
“我也一同去吧。”陆仁乙很是着急,觉得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
“别了,人少点,舟划得快,先回去,等我们消息。”陈柔美向陆仁乙摆摆手,柳耕耘出来着急鞋都没穿,陆仁乙把鞋扔到小舟上,向这他们大喊,“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耕耘、柔美不要急,天太黑,看好路,我稍后借到船也过去!!”
黑夜里已看不到小舟的踪影,陆仁乙站在河边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三更星月夜相伴,四更不晓前程路。
五更叩门跪求人,六更阎王不收命。
愿七更人醒,八更人回,此生不负,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