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女,闺女,东西买好了吗?”柳大爷询问,陈柔美帮忙提过花生麸,阿布帮忙提过油篓。
“买了点胭脂,姐坚持送我的。”阿布看了看陈柔美,陈柔美连忙皱起眉装作生气。
“这是很薄的贺礼,打搅多日也并未有所表示,我愧疚得很。”陈柔美早就想报答他们一家,奈何人生地不熟,寸步难行,看到柳大爷身后的油坊,里面的人吆喝声不止。
“怎样?是否想要看看?这里的油坊坊主和陆老爷是旧友,你有意思的话,我便询问一下,有否?”柳大爷手里已经提了不少东西,但是见到陈柔美满是好奇的双眼,还是给她想了想办法。
“真的可行?”陈柔美从未看过油坊的运行,饶有兴致。
“行!”柳大爷转身回到油坊,和大掌柜说了几句,招手示意两人入内。
未入工坊,空气已飘渺着浓郁的炸花生味道,柳大爷见他们进来,和大掌柜介绍了一下,便离去做事,阿布和陈柔美把手里的东西暂存柜台,快步跟上。
跟随在大掌柜的身后,经过两个大门一个大屏风,眼前开阔的工场,忙碌的人们穿梭着,身上只穿着无袖的粗布比甲。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大炕头,上面烘着的花生全部经过,一颗颗仔细挑选,务必粒大饱满,在这一步上花生所损耗,所以即使一百斤花生能出三十五斤油,扣上人工成本人,能给到送来加工的百姓也就二十五斤左右。”
大掌柜拿起炕上的花生递给陈柔美看。“经过火炕加热烘晾,去除里面多余的水,取适量在铁锅上焙炒,在用那边那个大石碾磨成粉备用。”
大掌柜指着不远处的大石碾,两个精壮男子正用力推着石碾一圈一圈地走着,石碾由一块打磨成圆形的大石头当碾,中间有孔,伸入一根粗竹,粗竹与大石板中央立起的木桩组合一起,大石块有一圈边沟,石板上放置花生,人走推动粗竹,以碾的重量压扁。
“余下的花生米,碾成胚片,将其放入大锅中蒸至油脂分泌,怎么判断呢,就是捏起来手感油润有弹性。”
大掌柜掀开一个小缝,拿出一点胚片,捏了一下,“就是如此。”
陈柔美接过还没捏碎的胚片,捏了一下,油脂和香味稍稍显露,比炒的花生稍微淡一些。
“这些草也是用来榨油的吗?”陈柔美看到蒸花生的大锅上还有一捆草。
“这可是大有作用,等会再告诉你它的用途。蒸出的胚片再用大锅炒制,把水抄干炒透。”
陈柔美见着几个大锅同时在炒制,一人控锅,一人控炉搭配着,虽是刚到立春,但闷热程度比起夏季有过之而无不及。
炒制到中途,还要把备用的花生粉加入,混合均匀。“这就使花生油,既有蒸的甜香,也有炒的焦香。”大掌柜领着两人继续讲述。
“到重要的一步,这时候要尽快把花生料制成油饼,保证油饼入榨前是滚烫的,油饼的包裹,便是用先前你在锅中看到的草,蒸煮能软化油草,增加韧性,也因为蒸煮,把油草上带的脏污去除,能够让花生油更纯净,延长保存时间。”
一名长工把花生料倒入一个铁盘,深盘上铺满油草,用油草覆盖住花生料,再用木槌敲击压实。
一个大型油夯前,几人忙着在榨膛中装好油饼,在油饼的一侧塞进木楔撞榨。
“这个木楔可不能小看,须由经验老到的师傅,把握住力度,快慢,使得油饼慢慢变的紧实,这时候出来的第一趟油是最为浓香的上等品,油细杂质少。”
之后继续往空隙加入木楔,增加挤压力。“此为第二段取油,香味油,需要过滤纱布沉降细微杂质后再食用。”
选籽、烘晾、炒籽、破碎、轧胚、蒸胚、炒胚、制饼、装膛、插楔、撞榨、分段取油、过滤储存十三个环节炼出花生油,以一下下一声声碰撞冲击,炼的是百姓碗里盛在的人间烟火。
大掌柜见她们看得入神,行了一礼先行离开,陈柔美看着老师傅不停地重复卖力,感受到土地带给人们坚定不移的底气。
花生埋地,不予锋芒,默默成果,蒸炸煮炒,各具风情,百烹百饪,无可比拟,如是瑰宝,必会崛起。
“真实太壮观,一颗花生历遇,怕是它自己都没想到吧。”陈柔美和阿布边走边说,回到柜台,把物品取回,向大掌柜深行一礼以表感激。
陈柔美把油篓也交于阿布带回岸边,她去丰足米铺去把腊鱼腊肉,糯米布匹取回。
“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阿布惊了,这可够一家人吃上一段时日。
“是米铺的陆老爷要送给你爹的礼,你今日东西都买好了吗?我再这等着,你可以再去逛逛。”陈柔美把东西放到小舟上,猛地想起,明日是十五,后日便是正月十六,陆仁乙的生辰。
“爹!”阿布喊道。
“这,这么多的鱼肉,是大侄女买的?”柳大爷手里拿着许多东西,怀里抱着一匹红布一捆棉花。
“不,是陆老爷送您的,柳大爷,我能不能再出去看一趟,我突然想起点事情。”陈柔美想要给陆仁乙带点生辰礼。
“天色还早,你去吧,阿布也去吧,我在这等着便可。”柳大爷把东西码放整齐到小舟上。
陈柔美同阿布又回到集市,陈柔美左看右看,不知道陆仁乙欢喜吃的是什么东西?
“姐,你想买些什么?”陈柔美本想如实作答,又想到怕会让柳大爷一家造成麻烦,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想着后日十六给大家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
“为什么是十六?”阿布不解。
“过完年实物就算是过完年嘛,那新年到新开始吃点不一样的,好兆头好兆头。”陈柔美随便找了个理由,继续前走看到一书摊,想着陆仁乙没带书在身,不知会否日久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