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鸿鹄志(1 / 2)

末日看海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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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气氛冷了下来,孟无为心头狂跳,暗道:“不好,难怪师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给我,原来是想跟我断绝师徒关系呢!”一念及此,不由得泪水盈眶,“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哀求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以后我都听您的,绝不敢再闯祸,您就饶了我吧!”

丁如山等的便是这句话,见孟无为抬起头来,老脸忙又沉了下去,喝道:“你学这御气法门虽是情势所迫,并非自愿,但为师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孟无为这时脑中正嗡嗡乱响,又哪里想得起来什么“教导”,迟疑道:“我记得师父常说——,常说——,哦!我想起来,常说: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只是不懂是什么意思。”这一句诗,本是丁如山被酒店老板追债,大囧时的自我消遣,这会被孟无为搬出来,不禁老脸发红,摇了摇头。

孟无为见说的不对,又想了一会,说道:“是‘饮酒不醉最为高,好色不乱乃英豪’?”丁如山还是摇头,孟无为不禁有些着急,冥思苦想半天,忽然大声道:“哦,我知道了,是这一句!”

丁如山见他若有所悟,大是欣慰,问道:“是那一句?”

孟无为站起来,朗声道:“东风吹,战鼓擂,如今喝酒谁怕谁?你一杯,我一杯,千杯万杯,偏不醉!”边念还边跳起来,将丁如山醉酒后的神态,演绎的颇为传神。

丁如山看的鼻子也气歪了,喷出两道粗气,喝道:“孺子不可教也!你师父我有这般不堪吗?”

孟无为忙拍马屁道:“师父是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神仙,徒儿打心底里佩服!”

丁如山却不吃这一套,仍是肃然道:“少拍马屁!我名门正派弟子,该当临危不惧,持身己正,岂能为了活命,不顾门规戒律,背师学艺?”

孟无为脸一红,觉得师父的教诲不错,但若说这话他以往教过自己,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丁如山见孟无为面露愧色,当下又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说了一通大道理,无非尽是:视死如归,光明磊落,仁侠为怀一类的场面话。

孟无为听的颇有些不耐烦,但又不敢顶嘴,只得低头听着。丁如山说了一会,酒意渐渐上涌,到后来舌头也大了,问道:“臭——,臭小子,你——,你说师父我说的对是不对?”

孟无为知道师父喝酒时,最喜欢有人在旁附和夸赞,忙翘起大拇指道:“师父说的极对,徒儿百拜!”

丁如山果然得意大笑,说道:“那你听不听为师的话?”

孟无为忙点头,神色郑重道:“自然听的!”这话倒非敷衍作伪,全是出于真心。

丁如山点点头,口齿不清的道了声:“很好!那你答应为师,以后不可再练这门御气法,做不做得到?”

孟无为没想到丁如山的要求竟如此简单,不禁大喜,心想:我学这御气法全是为了活命,现在性命已经保住了,师父如此说,正合我意。忙又跪倒,郑而重之的说道:“徒儿遵命!”

丁如山满意的点点头,饮了口酒,似醉似醒道:“天刑四位长老何等远见卓识,他们既然放你下山,必然大有深意……”

孟无为挠了挠头,心想:“那四个老糊涂又有什么远见卓识了,不过是倚老卖老,哼!”想罢,站了起身来,笑道:“师父,您也别光喝酒,吃点饭菜。”一看三个碗碟内已是空空如也,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翌日,孟无为一大早便被丁如山提溜起来,去演武场听课。洗漱过后,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也没听清丁如山跟他说了些什么,便出了小院,独自朝着临云宗演武场而去。

临云宗分为七观,除去缥缈观独居一峰外,其余六观相距并不是很远。其中清微殿居于正中主峰,构筑最为宏伟,而其他诸观则依据山势走行,或居侧峰,或居于清微观侧。七观虽然各居一处,但经过这千百年的发展,七观之间的屋舍建筑许多已连为了一片,唯独缥缈观因为只收女徒,居于孤峰巨石之上,由一座石桥与主峰相连。

以往若登上临云山西侧的冠峰亭,俯瞰临云,便可见到青烟薄雾之中,亭台楼阁、白墙青瓦、飞瀑悬桥、回廊栈道;或隐或现,屹立于山巅之上,与自然融为一体。其中七观的主殿,又各具特色,有的大气磅礴,有的清静幽雅,有得自然朴实,皆是巧夺天工,独具匠心。

只是现如今,正魔一场大战,曾经宏伟的道门圣迹许多已夷为平地,只留下许多残垣断壁,似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大战的残酷与血腥。

孟无为在天刑中困了三个多月,这段时间以来,原本烧毁的建筑大多得以重建,但仍有许多古迹从此毁坏,无法复原,不禁令人叹息无限。

一路朝着演武场而去,孟无为见到正魔大战的遗迹,不免还是心惊肉跳。行到座倒塌的殿堂前,记得这里曾是青松观的主殿,见废墟前有十几个泥瓦匠人聚在一起,便凑了上去打招呼,对着几人抱拳道:“大叔,你们好。”

众人见来人乃是临云门人,不敢怠慢,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抱拳还礼。其中一个头缠白巾的中年汉子笑道:“少侠年纪轻轻,便已是临云宗弟子,真是前途无量啊。不知有何贵干?”

孟无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笑道:“大叔谬赞了。近来天气炎热,你们干活辛苦了,晚上我让厨房给你们多加肉。”

众人听罢无不欢喜,纷纷拱手相谢。中年汉子望着满地白灰,痛心疾首道:“好好的一座临云仙山竟被糟蹋成了这样,真是可惜。魔教妖人作孽多端,迟早要遭报应!”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孟无为知道,师门中人修行到一定境界,便会下山游历,增长阅历,其中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事自然做了不少,因此世人多敬仰临云门人,这其中的佼佼者便属鸿君。

当年鸿君北征大漠,报了白狼屠城之仇,又杀得北莽蛮族联军大败,逼得阿史那汗西逃大荒。令四夷慑于大泱天威,纷纷归降,设瀚海都护府,领狼山、云中、桑干三都督府,后改名单于大都护府,辖境北距大漠,南抵夏河。

鸿君因此功绩,临轩册命,布衣封侯。其后又在沧海城中一剑击退东溟狂徒,威震天下!百姓有感他驱除鞑虏,收复河山,在白狼山上刻石勒碑纪念,永传万世。

想到这些,孟无为不禁心潮澎湃,又见这些人都十分崇敬师门,好奇道:“大叔,你们也受过我师门的恩惠吗?”

众泥瓦匠闻言人人激动。其中一个青年人大声道:“去年我爹得了一种怪病,四处求医无果,幸得临云门人施展妙法,这才治好了他老人家的顽疾。我们全家感恩戴德,无以回报。前些日子,听说临云弟子在城中招募工人,正好我有一身力气便来了,只为报恩,不图别的。”

旁边的老头也激动的说道:“老汉本是高家庄人,三年前庄中来了山匪,把我女儿绑了去,也是临云宗门人出手相救,这才使我们父女重聚。今日老头上山来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报了当日恩情之万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许多,其中事由有大有小,但无疑都是善举。

孟无为听罢,不禁感慨万千,心道:“师父常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看来大有道理。”又想:正邪恩怨千年,魔道行恶必甚,问道:“大叔,那你可知魔教又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那头缠白巾的汉子顿时语塞。

老头接口道:“听说魔教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只不过天下之大,我等命好,没碰着罢了。”

青年人满脸愤恨道:“谁说没有碰到,魔教妖人在临云山上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够?”众人均觉有理,一齐点头。

只是众人却不知道,魔教中人虽然大多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但通常却也不会与江湖以外的普通人为难。像吃人的黑白双煞,毕竟只是少数,再者他们吃人,一年下来不过十几人,反不如盗贼恶霸,杀人越货,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为恶的广,祸害的深。

便是近年来魔教扶持义军,揭竿而起,替天行道,也只隐藏于幕后,行事极为诡秘。是以普通百姓虽人人知道黄天霸,王也仙,张青角等义军首领的大名,却鲜有人知魔教的存在。

孟无为与众泥瓦匠谈论了一会,别过众人,一路上寻思道:“等我学有所成,也下山去干几件轰轰烈烈,利国利民的大事。好叫师父,曲师叔不敢小觑了我。”

他这一耽搁,怕去迟了又被罚站,便一路小跑着穿过蜿蜒的山道,等转上一条回环百转的石廊,见廊上还有许多人正朝着演武场而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半个馒头,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寻思:“裴师叔这次召集大家去演武场,无非还是教些个至圣名言,道德文章。偏偏我这手一握笔就抖得厉害,希望这次可别再出洋相。”

想到上次裴如星点他起来讲解“天道酬勤”四字的意思,他因为说不上来,写不出来,而被几百名弟子嘲笑的场景,不禁打了寒颤。心中默念:“老天爷保佑,别再让裴师叔点我的名了。”他心中祈祷,不由的落在了众人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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