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铃,灵犀很开心,她甚至忘了老师严厉的惩罚,就像个吃完青草的小羊羔,一蹦一跳的往回走。
可是,走在回去的路上,开心之余,她又犯难了。药这个东西向来都是放在孩子找不到的地方,如果没生病是万万拿不到的。
可是究竟怎样才能拿到药呢,御神院宅邸不是一般的大,就凭她一个人,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拜托别人……算了,虽然都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可有谁又是能够拜托的呢,那些看见自己恨不得绕道走的人,怎么会帮助她呢?
灵犀很苦恼,直到看到了宅邸附近的那条河,这条河属于后山河流的中游,河水清澈,只是看着都觉得冷,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潺潺流动的河水,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为了能够拿到药,十岁的灵犀想出了一个很不聪明的主意,严寒之中她跳进了河水里,河水没过了她的膝盖,她站在河里,从脚底传来刺骨得的凉意。
“这样怕不是不行吧?”她自言自语,纠结了一会儿后,她装作跌倒的样子,整个人趴进了冰凉的河水中。
她像个落汤鸡似的从河里爬上岸,然后在寒风中将自己冻的瑟瑟发抖,并且如愿感冒发烧。
家庭医生一边给她拿药,一边暗自纳闷,都说宿主的身体很好,看来也就这么回事嘛,不是照样会感冒发烧,照样会生病?
那些药,灵犀没吃,她偷偷地从侧门溜出去,然后横穿了半个花海去洗练屋后巷里学猫叫。一想到这些药可以换个朋友,她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很值得,就算现在她的身体也很不好受。
“喵喵喵~”蹲在墙角,她叫的很急切。
然而,并没有人出来。
“喵喵喵~”她又叫。
足足学了五六次,才听到有脚步声匆匆往这边赶。
“吱哑”一声,那扇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木门从里面打开,穿着粗布衫的女孩从门后露出脸来。
天色很已经很晚,这片照不到光的后巷里更是光线昏暗,铃的脸色更红了,她看起来不太好,就连呼吸都要用尽力气似的。
“喏,这个给你。”灵犀献宝似的把纸包里的药双手奉上。
铃看到药,露出一个笑容来,本来她并未将灵犀的承诺放在心上,刚刚她还拖着虚弱难受的身子在走廊擦地,擦着擦着她就听到了小猫的叫声,一开始她当真以为是小猫在叫便没有理会,可这叫声并没有停止,隔个几分钟就能听到一次,才让她忽然想起中午遇到的那个女孩。
于是,她跌跌撞撞的从二楼跑下来,居然就真的看到她了。
铃的手心里攥着灵犀送来的药,她久久地看着药又久久地看着灵犀,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收获到的第一份善意,在花街长大的孩子多半是妓子跟嫖客的私生子,不被爱不被喜欢,就像是无法处理的垃圾,被迫生下来然后随便丢弃。
而这里的妈妈桑奈落则会在遇到的时候将他们再捡回去,随便养大,小的时候让他们干各种活,长大一点如果长得漂亮或者在某一方面比较有才艺就会被培养成新的妓子。这里面的某些女人和孩子可能就是母女关系,但是因为一出生被扔过一次,也就从世俗的角度斩断了这份血缘。
像铃这种孩子,没有了血缘亲情上的保护,只能是最卑贱的泥土,被人呼来喝去,踩在泥里,十二岁的她,从未体会过被人惦记照顾,从未有人把对她的承诺挂在心上。
灵犀送药给她的震撼,不仅仅是可以治好她的感冒,也让那颗找不到活着意义的心灵得到了慰藉。
“我叫铃,”她笑笑说,那笑容很漂亮。
那是灵犀见到的最好看的笑容,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比太阳都要耀眼。
“我的名字是……”名字就在嘴边,但是灵犀不敢说,她怕铃知道她是谁后就跟别的人一样怕她。
“是灵犀吧?”
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知道我?”
“啊,偶尔见过。”
“那你知道……”
铃点头。
“你不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