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助的安静地死去了，或许还带着些许的不甘，只是再没人知道他的心思。
死之前，他看向一直在旁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卡卡西，说道：“如果猿飞日斩能够果决一些，对团藏不那么放任，或许你父亲就不用死了，村子里英雄一般的人物，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说猿飞杀了他也不过分。”
“小鬼，你会为你父亲复仇吗？”
卡卡西依旧沉默不语，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五鬼助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走的悄无声息。
东方既白，阳光一点点照到了卡卡西苍白的脸上，他在发呆，目光凝聚在一个点上，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多年后再听到关于父亲的事，这种感觉很奇怪，时间跨度过大，使得这份悲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胸腔内游走的是一种很怪异的情绪，就连卡卡西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
许是生前使用了什么术法，在五鬼助断气不久后，他的身体就渐渐地化成了粉尘，这些粉尘会随着风的吹拂一点点被吹散，最后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卡卡西老师，”灵犀叫他。
作为这个故事的倾听者，灵犀只觉得很唏嘘。
英雄一般的人物，没有死在敌人手里，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了人言可畏几个字上，死在了一个心思歹毒的同伴手中，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怎么想都觉得很悲凉。
卡卡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脑海中幻灯片似的回放着那些跟父亲在一起的回忆片段。
就在他早已接受父亲是死于对村子损失惨重的自责之中时，又有人告诉他，当时的一切不过是个阴谋，卡卡西觉得大脑很乱，仿佛有毛线球在脑海中翻滚，让他理不清一切，找不到头绪。
他抬眼看看露出地面的太阳，眼中是刺目的炫白，耳边有灵犀焦急呼唤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正一点点远离自己。
双腿支撑不住身体，卡卡西晕在了那里。
当灵犀带着卡卡西回到木叶病院的时候，火急火燎赶来的纲手看到两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早上才睁开眼，花海那边的忍鹰就在床边等候了，御神院的书信很简明扼要，所以，纲手正要召集人讨论对策的，就听到静音说卡卡西重伤昏迷了。
“怎么搞成这样？”
“是鬼面人干的，卡卡西老师的查克拉几乎耗光了，没有死掉算是命大吧。”灵犀在一旁幽幽地说。
“这么快？”纲手咬着指甲，御神院的消息太慢了，幸亏最后勉强平安无事，如果灵犀真的被杀，她又该怎么跟彼岸花一族交代呢？
万幸万幸。
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灵犀还在病床旁边陪着，看他醒过来脸上有明显的开心，可下一秒就被担忧所代替，她看着他，眼中全是担忧的神色。
“卡卡西老师，”灵犀欲言又止。
卡卡西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只是，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整个人还处在那种怪异的情绪里。
四肢挪动一下都有点费力，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谁抽走了一般。
“我想回家……”一开口，嘶哑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老师还是在医院再待几天吧，我怕……”
卡卡西摇头，伸手去拿放在一侧的外套，看他这样，灵犀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乌云在头顶积聚，卡卡西站在父亲的碑前想到了葬礼的那天，那天也是阴天还下着秋雨，秋雨打湿了他的衣衫，那股刺骨的寒冷他直到现在都记得。
卡卡西将一支百合花放在墓碑上，神情淡漠，眼里却是悲伤。
灵犀安静的在一边陪着他，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只是扶着四肢无力的他，陪他在这儿待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如果是父亲的话会怎么做呢？”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如果五鬼助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杀了团藏大人报仇，然后引发木叶动荡，还是为了村子的和平，选择将这份仇恨放下呢？”
曾经，佐助一心想要报仇的时候，卡卡西是那个劝他放下仇恨的，如今轮到自己，他居然从心底生出矛盾来。
是不甘吧，仅仅因为想要除掉自己的“竞争对手”好让自己的火影之路顺利，这样荒唐的理由，就害死了一条人命，毁掉了一个家庭，自己从小到大所受的委屈，对亲情的渴望，这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那样可笑的理由。
有雨滴从空中落了下来，滴到面前的墓碑上，一滴两滴，渐渐地，雨势大了起来，好像连上天都感觉到了卡卡西的莫大悲伤。
“老师，”灵犀抬头看他，“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复仇，或者为了大义放下，我都支持你。”
这种被人坚定的选择和支持的感觉很奇妙，是过去从未有过，自从父亲过世后，哪怕是有老师和队友，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卡卡西久久地注视着灵犀，灵犀刚才的话对他的震撼很大。
“父亲，”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朔茂的墓碑，缓缓道：“这个女孩子，就是我喜欢的人，父亲，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这次震撼的换成了灵犀，雨水阻碍了灵犀的视线，让她看不真切卡卡西的神情，但是他的语气无比诚恳，他向父亲介绍她，说这是他喜欢的人。
一直以来的试探和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担忧过后，从心中飞出一只展翅的蝴蝶，蝴蝶煽动翅膀，在她的心中掀起了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