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凡造的孽，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住进来享受。
“通通卖了换钱，换来的钱自然是用在辽州的百姓身上。”
霍浔心潮涌动，微微俯首抱拳道：“殿下仁心，臣替辽州城百姓多谢殿下大恩。”
“先别急着替他们谢我，我也不是白白用在他们身上。”
不客气地讲，这个时代的底层百姓大多数愚昧保守，麻木疲惫，只为了一口吃的活着。
要是给他们吃的，固然会得到他们的拥护。
然而这种拥护只是一时的，甚至是无用的，倘若里头有些贪心不足之辈，以后反而成为祸患。
她要的是一群充满朝气与奋斗精神的新兴劳动力，而不是一群寄生虫、吸血鬼。
她也不认为这帮被吃人的世道压弯了脊背的百姓，能被她的几张告示、几句演讲打动，所以她也不打算走什么“亲民”路线。
楚襄初来乍到，要先站稳脚跟，当救世菩萨的事往后挪一挪。
她让霍浔领着人去查看一下永宁城内的情况。
霍浔却道：“臣已命人审问过府内之人，这就禀告于殿下。”
城北是土坯房贫民窟，城南就是青砖黑瓦高门大宅的富人区，其中不乏投机取巧形成的豪强地主和末流的世家贵族。
其中最显耀的就是康家和袁家，康家最为富庶，建有永宁城最大的庄园。
而袁家听说是稽州袁氏的旁支。
稽州袁氏她知道，汝南王封地上的一大毒瘤，和汝南王狼狈为奸，汝南王开始争霸后，袁家出钱又出力，谁知道汝南王第一个被太川王端掉。
楚襄回忆了一下所学的历史，再结合了一下懿贞公主的记忆，怎么也没想起来辽州袁氏是哪号人物。
她问霍浔：“辽州袁氏的家主是谁。”
“臣不知，未曾听说过。”
很好，那就是个小人物。
解决起来也更方便。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些地头蛇都是毒蛇。
大燕的经济模式是畸形的田庄经济，这些地主豪强掌握着绝对的财富和话语权，说到底凌河凡这个土皇帝，也是个傀儡土皇帝。
凌河凡死了，这些毒蛇为了维护既有利益，一定会对霍浔下手。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一鼓作气拿下他们是最好的。
但不能像杀了凌河凡一样把地主豪强统统打杀了，这样做固然来得痛快，可未免会在平民百姓心中留下简单粗暴的形象，不利于她后期笼络人心。
将来等她把辽州做大做强，名声传扬出去，这些都会成为别人讨伐她的“黑历史”和把柄。
她得想个显得比较冠冕堂皇的法子。
楚襄略一思索，心里便有了盘算。
她吩咐人将刺史府收拾出来，然后对霍浔道：“将军，本宫有事与你商量。”
两人进了书房。
楚襄凭空拿出一张辽州舆图，摊在桌上。
这是一张详细到令人目瞪口呆的舆图。
上面标注着辽州各县城的地形地势与河流、天气气候与降水、土壤粮种与人口、耕地草地与林地、薪炭铁矿与石漆等各类情况。
大燕现有的舆图绘制技术是绝对做不到这么详细的。
霍浔作为军人，又对形同军事机密的舆图十分敏感和珍视。
他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眼底泛光地看向楚襄。
楚襄乍一看他满眼的深情款款，吓了一跳，再看却见他的深情款款是对着舆图，顿时翻了个白眼。
“本宫挑灯夜读，大燕地理考试拿了个满分，这是满分奖励。”
“这何止是奖励，分明是神赐。”
“……”
行行行，过会儿，她就让他把这张舆图拿回去，晚上抱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