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丛楚让贺信先带舒湘回去处理伤口,自己在室内转了一圈:“曹帮主怎么把老巢收拾的这么干净,一点东西都不留?”
曹大龙眼睁睁看着十两金子走了,心里百般懊恼,但是眼前的男人他是半点霉头都不敢触。
他青龙帮虽然是在上海一界活动,但是也就是地下小蚯蚓一条,哄哄老百姓罢了,真遇上了大人物哪里敢多说什么,更别说火拼了,他这二十几个人还不够人喝一壶的。
更何况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手里几个码头,好几家商场和十家工厂的华鹰商会贺东阳先生的独子贺丛楚。贺东阳早年靠的那是军火发家,虽说弃军从商了,但还是听说贺东阳还有足够配一个团的军火。
贺东阳是雄鹰,他的儿子自然不能是树上只会叽叽喳喳的小家雀。
曹大龙也是知道贺丛楚的,从贺东阳手里接过上海一家码头和几家工厂,经营的有声有色,还做慈善,上海滩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与上海警察厅的一级探长还是好友,还有贺东阳撑腰,上海滩几乎没几个人敢和贺丛楚对着干。
“这,这不是大扫除,大扫除。”
廖驴子也附和道:“是是是,前几日上海下了好大的雨,我们这里都漏水了,就收拾收拾。”
贺丛楚单手插兜,一只手把玩着玉佩,问:“玉佩是怎么到你们手上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讲清楚了,若是有半句假话……”
贺丛楚的话还没说完,曹大龙就唰的一下跪在地上:“这玉佩是肖老大给我的,大前天,他来找我要买点东西。您也知道,我也就是干干运货的事,日积月累的手上也有点好东西。肖老大本来是要买枪,说是要防身,但刚好那时候赵老四正好带舒湘姑娘回来,肖老大就看上她了,非要跟我买下她。我起初买下舒湘姑娘也是图她漂亮,想娶她当小妾。原本说是十个大洋,肖老大直接把玉佩给我了,说是从个大少爷身上偷来的,必然是好货,我哪知道这玉佩是您的,要是我知道肯定擦洗干净了送您府上去。”
曹大龙讨好的笑了几声。
贺丛楚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贺诚见状点燃火机,烟雾徐徐飘散。
“肖老大就是偷玉佩的人,赵老四是人贩子?”
曹大龙:“贺先生英明!”
“去,把这两个人都抓回来。”贺丛楚吐出一口烟圈,吩咐道。
贺诚提醒了一声:“先生,肖老大在前日已经处理了,人已经赶出上海滩了。”
贺丛楚:“无所谓,再抓回来便是了。”
曹老大和他的手下:传闻果然是真的,上海滩贺先生惹不起!
“明明肖老大已经买走了舒湘,你们为什么还要抓他?”贺诚问道,“难不成你真瞧上舒湘了?”
曹老大额角冷汗直流,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北京那位爷感觉不好惹,但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能要他的命。
再三思量,曹老大把照片交了上去。
贺诚接过照片先瞧了一眼:“这不是舒湘吗?怎么还是个大家闺秀?”
贺丛楚皱了皱眉,瞥了眼曹老大,曹老大身子一个激灵,立马就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贺丛楚扔掉了烟蒂,用皮鞋碾了碾:“不管北京这位爷找谁,只要不在我的地盘闹我的事,他爱找谁找谁。”
“那,那先生,可不可以放过我们?”曹大龙说,“我们这就离开上海,保证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贺丛楚过来也只是为了找到舒湘而已,现在人也找到了,自然不会扣着人不放。
“阿诚,走,去棉花厂。”
贺诚跟着贺丛楚离开,末了回头瞪了眼曹大龙:“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曹大龙咧着大嘴说这就走这就走。
等贺丛楚的人都离开了,廖驴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我们真的离开上海?”
曹老大一巴掌拍在廖驴子脑后:“你丫的是不是脑子让驴踢了,还不走等着贺丛楚找人赶我们吗?”
廖驴子摸着后脑勺,不解:“就这么算了?我们就抓了个乡下小姑娘,难不成就这几天那小姑娘就钓上了贺丛楚?不应该啊,贺丛楚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管呢,万一人就好这口呢!”曹大龙骂了声脏话,“奶奶的,十两黄金就这么没了,不行,走,去北京,就算没把人带过去,也告诉了那位爷消息,怎么着也会给哥几个一些消息费。”
曹大龙的手下齐刷刷捧哏:“老大英明!”
贺府,偏房里,福妈正在让医生给舒湘上药,舒湘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医生下手有时重了她也一声不吭,愣是给眼圈憋红了也不喊一声疼。
福妈站在边上瞧的真真的,愈发心疼。
送走了医生,福妈才说:“你怎么不喊疼呢,难不成还好面子?”
舒湘摸着医生给她包扎好的手掌说:“因为我爹不让,他最讨厌女人哭了。我娘之前就一直挨他的打,后来我娘病死了,就开始打我。我爹喜欢男孩,特别疼我弟弟,我弟弟有时候就学我爹打人,打的可疼了。现在我不在了,估计就只能拿我妹妹出气了。”
舒湘的目光暗淡下来,自己是虎口脱险,而妹妹还在狼窝里待着。
福妈摸了摸舒湘的头,眼睛泪光闪闪,她之前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心肠也越来越软。瞧见舒湘与她女儿一般大的年纪,却受了这么多的苦,特别又是看过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难免不多关照几分。
舒湘在回来的路上也听贺信说过,是福妈去告诉贺丛楚自己不见了的消息,向福妈道谢:“谢谢你福妈,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坐上去北京的火车了,连贺先生的救命之恩也报不了。”
福妈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做事了。”
舒湘张了张口,福妈猜到舒湘要说自己做工的事,补充道:“你先养好伤再去花园找丁仁,钱照发。”
舒湘又道了声谢。
“哦对了,老爷从镇江回来了,你还是要记住,不要在府里乱跑。”福妈提醒道。
舒湘点头如捣蒜,福妈这才放下心来去做事情。
舒湘这才安下心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现在就是要好好在上海生存下来,然后把妹妹也带过来一起生活。弟弟从小就受父亲的偏爱,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按时寄钱回去就好。
舒湘自己受过那样的痛楚,不愿妹妹也再走一遭,为了自己也为了妹妹,她要好好在贺府做工,然后接妹妹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