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飞扬看着沿街各样的景物,听着苏珉轩沉稳有力的心跳,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心的感觉,令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飞扬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东方睿一脸忧伤地看着她,那种忧伤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在东方睿脸上看过的。那种忧伤,仿佛是一种慢性毒药,可以一点儿一点儿地渗透皮肤和血肉,渗入骨髓,是那般刻骨铭心,又是那般真实。
在梦中,他对她说,不要嫁给苏珉轩,因为,他想要做那个永远守护她的人。
这个梦并不惊悚,却令飞扬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被惊醒!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从内心来说,她真的希望东方睿……
这想法一出,便立刻被飞扬自己给驳回。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东方睿的,但那也只能是作为飞扬,在精神上想一想,仅此而已。
惊坐而起,飞扬与面前一张关切的脸相撞,她能感觉到,她的额头和他的鼻子来了次亲密接触。
“你还好吗?”
“我没关系。”苏珉轩淡淡地回应。话虽如此,飞扬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从苏珉轩指缝钻出来的丝丝血红。
“为什么我们俩一碰面,就没什么好事发生呢?”苏珉轩叹了口气,戏谑着。
听了这话,飞扬刚才对他的那一点的歉意全都荡然无存了。
“那就离我远点!”她没好气地扔下这句话,跑开。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苏珉轩捂着鼻子追上了飞扬。
他们难得的并肩坐下,一时间没了话语。
无意间的侧头,使飞扬又看到了他指缝中的血迹,心中的那抹歉意还是毫无征兆地跑了出来。于是,她推了推身边的他:“你真的没事吧?”
“什么?”他疑惑地转头。
飞扬用手,指了指他捂住鼻子的那只手。
苏珉轩无所谓地笑笑:“这算得了什么。”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话语中,满是兴奋,那个笑,也随之变成了欣喜。这男子在一刹那,恍若一个孩童,如愿得到了他企盼许久的糖果。
“关心算不上,只是不想看到堂堂将军府的公子,因为流鼻血而死,成为普天下的笑柄。”飞扬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但还是拿出随身的丝帕,轻柔地擦去了苏珉轩脸上和手上的血污。
帮苏珉轩处理好伤之后,飞扬坐在了一边,两个人又没有了话语,只是安静地并肩坐着。
飞扬这才注意到,苏珉轩带她来的这个地方,真真是美如画——郁郁葱葱的山,呈波浪状缓缓地向远处延伸而去,在天边,与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蔚蓝天空交汇在一起。在如同明镜的湖面上留下相同的倒影,使得原本在湖中畅游的鱼儿,好似是在天空中遨游一般。四周,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彩蝶翩飞,柳絮随风飘摇!
只是,这么美的地方,却鲜有人烟。
“要到达这里,必须要经过一段险峻得可以随时要人命的山路,所以,一般人很少会到这里来。”苏珉轩轻声道,仿佛看穿了飞扬的心思。
“那么,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源自于一次意外。”
“意外?”飞扬愈发糊涂了。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故事?这样一个长相完美,出身高贵的男子的故事,无非就是,从小被万千人宠爱着,被无数的女子爱慕着,这样相类似的吧。虽是老掉牙的情节,听听却也未尝不可——飞扬如是想着。
“反正左右也是无事,你说吧。”
“其实,我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惬意。我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而我的父亲又是全耶南国人尽皆知的护国大将军,他希望我能够像他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成为下一任的护国将军,继续为国效力,所以,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接受着父亲严酷的训练,风霜雨雪都不曾中断。
小时候的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煎熬,但我并不恨他,因为,他是我最敬重的人,从心底来讲,也想像他一样。
一次,为了考验我,父亲带我到了一处悬崖,然后,将没有任何防备的我,一把推了下去,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后来,可能是因为求生的本能,我抓住了一根峭壁上的树枝,先稳住了自己。我知道,那个时候,父亲一定已经不在悬崖边了,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我自己。于是,我把平日里学习过的术数和技能全部用上了,终于救了自己一命,并且发现了这个美丽无比却又很安静的地方。
从那以后,这里便成了我的秘密之地,每当我不开心或是特别疲倦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闻言,飞扬感到震惊!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代大将军,教育孩子的方法竟然这样变态!她要是有这样一个父亲,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倒是苏珉轩,在说这一切的时候,异常平静,平静得就像他自己所说,仅仅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
这个时候,飞扬觉得身边的男子不简单,而这个,才是真正的苏珉轩,之前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人,只是他的伪装。
“如你所说,这里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那又为何要带我来?”
“我曾经对自己说,如果有了让我心动的人,一定要带她来这里,分享我的一切。”苏珉轩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飞扬。
一时间,飞扬沉默了。从苏珉轩的眼中,她看到的是坚定,而不是她想要的玩弄。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他所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因为,飞扬清楚地知道,她的心中,早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尽管她和他并不可能在一起。
“你,是在开玩笑吧。”许久,飞扬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都一样,都是不能随心所欲,被束缚着的人。”
一句淡淡的话,却重重地击中了飞扬的心房,她没想到,苏珉轩竟能够轻易看出她的伪装!
等了许久,不见飞扬回答,苏珉轩又道:“怎么样,能接受我吗?”
“我……”
飞扬本应该立即拒绝的,却不知怎的,犹豫了。
她的犹豫,令苏珉轩心头一喜——自己终于靠近了她一些。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来,也不愿将她逼得太紧。于是,主动退了一步:“没关系,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宫吧。”
回去的路上,飞扬没了欣赏景物的兴致。满脑袋想的都是苏珉轩方才的那番话,还有,东方睿那张让万物为之失色的笑脸,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