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衍的话,李昙穗难以置信地猛然坐起身,面上的错愕来不及掩藏:“什么……什么孩子?”
赵衍怕她起身太快伤了自己,忙按住她,一字一句说道:“皇后,你有孕了。”
李昙穗如遭雷雨般怔愣在原地,冷若冰霜的凉意从双脚攀升到后背,又逐渐蔓延到后脑,冻得她浑身发麻。
许久后,李昙穗才后知后觉地覆上小腹。
平坦的皮肉下,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孩子。
而且是害死她父兄之人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像赵衍没来由的宠爱,如骨附蛆,怎么也甩不掉。
想到这里,那种熟悉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心头,李昙穗支撑不住,侧身趴在床沿干呕起来。
若梨见状,连忙起身将痰盂放到床边,又端了杯水,一脸担忧地站在李昙穗身边。
李昙穗只觉得自己的脏腑如同抽搐一般,吐得她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却始终只是干呕,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好半晌,李昙穗才缓过气来,无力地往后靠去。
赵衍见她好了些,接过若梨手中的温水,递到李昙穗面前,关怀道:“好些了么?”
“走开!”李昙穗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随手一挥,整杯水都泼在了赵衍身上。
明黄色的龙袍沾湿一片,几滴水渍从赵衍的下颌滑落,滴落在李昙穗攥得发白的手指上。
李昙穗做好了与赵衍针锋相对的准备,却不想他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反而神色柔和地替李昙穗掖了掖被子:“太医说了,有孕之人,性情骤变也是常事,朕不怪你。”
李昙穗还要继续发作,却感觉到有人用帕子细细擦去她手上的水珠。
低头一看,竟是若梨。
她悄无声息地按住李昙穗的手,指尖不断按压李昙穗的手腕,像是要劝她平静下来。
李昙穗此刻也逐渐清醒,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跟赵衍撕破脸的时候。
她张了张嘴,空洞的话语从唇齿间泄出:“若梨是臣妾最后的亲人了,陛下为何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赵衍全然不理若梨怕到极点的神色,从容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自顾自地清理衣襟上的水渍。
“亲人?一个奴婢而已,皇后未免太看得起她了,”赵衍勾唇笑着,“偌大的南周,只有朕,还有咱们未出世的皇儿,是你的亲人。”
李昙穗直起身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手腕上陡然加重的力气提醒着。
若梨在劝她忍耐,不要为了自己,与赵衍起冲突。
不想让若梨为难,李昙穗还是低声道:“陛下说的是。”
赵衍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后,随手将帕子扔在地上,口中淡淡道:“有孕之人心中郁结,朕能理解。皇后若是心中烦闷,不妨去其他妃嫔处走动走动,也好瞧瞧她们是如何的恭敬柔顺。”
李昙穗不答允也不反驳,赵衍也不愿自讨没趣,只说了还有政事处理,便离开了。
见赵衍走远,若梨这才放松了许多,缓慢挪着身子,坐在了李昙穗身边。
“疼吗?”李昙穗抚上若梨的侧脸,说出来的话带着颤音。
若梨温和一笑,摇了摇头。